出山(1 / 1)

當兼職公司的督導第三次打電話給我,並說出“劉備請諸葛亮出山也不過才三顧,你怎麼也不好意思讓我打第四個電話吧?”之後,我一邊心裏嘀咕著:“你也沒顧啊,不過就打了三個電話而已。”一邊還是架不住她的“苦口婆心”答應她周五去公司接受培訓。當然,被嚴寒知道後又是一頓好罵,而寧語則隻是溫柔地歎了口氣。經過跟寧語的一番談話,回來後我就盡量讓自己在麵對嚴寒和江寧的時候若無其事,就好像那幾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而我,也從來沒有知道過她們的秘密似的。嚴寒時不時投過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漸漸趨於平淡,隻有江寧偶爾還在我麵前旁敲側擊,有時透露一點Corpse的消息,有時候又打聽我跟寧語的進展,我一概裝傻充愣糊弄過去,隻是,對待她的心卻再也不複過往的平靜……請了兩天假,再回去上課的時候,班裏竟然沒有一個同學發現有個大活人缺席了兩天,反倒是偶遇了餘渺學長和晏餘,十二月初的傍晚,餘渺學長隻套了一件薄薄的看不出什麼顏色的衛衣,一條破舊得起了毛邊兒的牛仔褲,在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像一隻大蝦似的蜷縮著本來就單薄的身子,讓人能從他繃緊的後背看出他一條一條的肋骨的輪廓。他把兩隻瘦骨嶙峋的手攏到嘴邊哈著氣,偶爾撩動一下被風吹亂的有幾分油膩的長發。晏餘卻依舊貫徹他幹淨整潔的風格,一件白襯衣,一件深藍色鑲著白領口的毛背心,外罩一件黑色的薄呢半大外套,整齊的鬢角,清澈的眉眼,溫馴的表情,兩個人站在那裏聊天,視覺衝擊強烈到回頭率爆表。學長看到我,趕緊佝僂著身子碎步跑了過來,:“哎呀,靜言,你怎麼來了?不是感冒發燒了嗎?怎麼也不好好休息一下呢?”我微笑跟他問好,告訴他我已經好了很多。他點點頭,手已經被凍得青紫,“這天兒越來越冷了,突然就到了冬天了,你也得多穿點。”我反問他:“那你怎麼不多穿點兒呢?”他不屑地昂起頭,將油膩的頭發風情萬種地往後一撩:“我這麼自由不馴的人,又怎麼會讓衣服束縛住我那顆放蕩不羈的心?”我生生打了個哆嗦止住了話題。晏餘清清靜靜地站在那裏,不多言,隻是看向我的眼神由最開始的擔憂在確定我無事後轉換為安心,我向他微笑,他靦腆地移開視線,盡管還是羞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跟之前比有些不一樣,具體是哪裏有變化,我又一時說不清楚。餘渺學長發揮他唐僧的特質在我耳邊碎碎念:“你可別再病了,舒姝問了我好幾次了,你什麼時候能康複,打算要抽時間去你宿舍看你呢,還說你再不供稿,她的夜來香要開天窗了……”哪裏就有那麼誇張了,我剛想開口,旁邊本來不吭一聲的嚴寒冷嘲熱諷地開口:“她現在可是大忙人,怎麼會有時間寫稿子?”餘渺一臉不解:“怎麼了?你們大一的課不是很多啊……啊!難道你戀愛了?!天哪!不是吧,你怎麼這麼把持不住啊!你學長我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你著什麼急把自己奉獻出去!”我看著學長捶胸頓足、痛心疾首,剛想開口否認,卻再次被嚴寒搶了先:“豈止是戀愛?人家現在一邊跟東大的高材生談著戀愛,一邊勤工儉學養家糊口,可謂事業、愛情兩手抓,間或還跑去欣賞搖滾樂隊現場表演,生活豐富,歲月充實,哪兒還有那個美國時間爬格子啊?”聞言餘渺學長仰天長歎、語重心長:“學妹啊,自古騷客皆寂寞,你要守得住孤獨,耐得住寂寞啊!”我哭笑不得,想解釋什麼,這次搶先開口的卻是晏餘。“你還在做那份兼職?”他的聲音依舊如同溫和幹淨,相比寧語的溫柔,他更多的是柔軟。“是啊,這次發燒躺在床上還接了個活兒呢!我跟她男朋友怎麼阻止都沒用,人家一句三顧茅廬就把她打動了,據說這次還是個大活兒,得忙到年前。”嚴寒夾槍帶棒的話標明顯然她還是對我最終接受了這份工作一肚子不滿。晏餘的眉頭越皺越緊:“靜言,現在離年關越來越近了,是各種犯罪活動猖狂的時候,南京本就不是什麼太平地方,你何苦將自己置於險地?”我無言以對,隻好橫一眼嚴寒,責怪她多嘴,她卻“哼”了一聲,轉過了頭。盡管知道他們都是好意,但是僥幸的心理讓我總是覺得自己不會有那麼倒黴,那些恐怖的犯罪行為都是電視劇、新聞裏的情節,發生在自己頭上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當我在餘渺學長恨鐵不成鋼及晏餘充滿擔憂的目光下,無所顧忌地揚長而去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意孤行會讓自己陷入什麼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