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陰婚(2 / 2)

我能想象當時的場麵,也難為小把戲這樣的情誼,扯了扯小把戲的破袖子,笑到:“你這衣服回去我賠,雙份賠。”

第二日中午,沙依家的父母突然來了,懇請我們參加沙依的葬禮,也順便當作賠罪。

彝族的葬禮大多火葬,我們跟在黑紅的葬隊的後麵走著,沙依就放在前麵的木板上,側身而臥,這是彝族的傳統,火葬時男子仰臥,女子側臥。

山路崎嶇,太陽也很毒,為了表示對沙依的歉意,龍大背著阿強跟在最後。

忽然,烏雲遮日,狂風呼嘯,沙土飛天,一時間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隻聽見前麵人都慌亂的亂竄,有些人已經飛快的跑走,有些人卻匍匐在地上,我們捂著眼睛細看,隻見沙依直挺挺的坐在木板上,臉上蓋著的紅布隨著風飄來,眼看要落在七七身上卻意外的轉了個方向蓋在了龍大背後阿強的頭上。

就在此時,風平烏雲散,沙依依然側臥在木板上,四周都是跪著的族人,唯獨我們這幾個人直愣愣的站立著。

“彝族是多神名族,也供奉鬼。大家都很敬畏沙依。”七七說道。

巫師對天拜了三拜,站起來走到我們麵前說:“今天估計走不了了,沙依不願意,老天也同意了,讓她完婚再走。”

“什麼意思?”我問。

巫師把我們請到一邊說道:“沙依本來就是村子裏的神女,通鬼神,因為疾病暴斃,現在她已經與天神說了,她選了丈夫,要結婚後再走,剛剛的風就是神的回答”

“那他丈夫是誰?”我聽得糊裏糊塗的,隻知道原來她也是神女,難怪能力那麼強大。

“就是你們的朋友。”他用手指了指。

我們一回頭見到了龍大背後的阿強。

“神的旨意,他先是撿了沙依的婚梳,現在又有了喜帕。放心吧,你的朋友不會有事,隻是個儀式而已。”

因為情況特殊,婚禮在女方家裏舉行,院子中間用樹枝搭起一座青棚,棚內彬外披紅掛彩,正中擺放著彝家喜神牌位。彝家歌手不斷地演唱著的青棚調,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歌聲不停,嗩呐聲不斷。

我們坐在人群中,看著這熱鬧的場麵,低聲討論著,我看見七七喝著糖水,拍了他一把:“你還喝,差點你就被老天爺選成沙依的女婿了。”

七七嬉皮笑臉的說:“不會的,我這人除了你也沒有人敢收。”

我想起昨天那紅帕子明明在七七頭上轉了好幾圈卻沒有落下,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又拽走了,也許真是老天覺得七七不合適,要不就是沙依想要七七,老天覺得不合適,於是兩人掐架了,最後手一撒,飛到阿強這隻替罪羊的頭上去了。

我腦補了畫麵,笑得一口茶都沒有忍住,全噴到前麵龍大身上去了。

龍大因為前幾天的事,對我態度緩和了很多,隻是“嗬嗬”一笑不再做聲。

鞭炮齊鳴,隻見阿強手上挽著紅綢子,一步一步的由人攙著走了進來,他醒來後一直這樣木訥,眼神渙散,意識模糊,如同失魂了一般。他穿著彝族服裝,與背著沙依的男子一起走進了大堂,沙依頭蓋紅蓋頭,胸前有麵大明鏡,兩人拜禮之後直接進了洞房,與常人不同,兩個新人雙雙睡在床上,阿強的手被人握著打開了沙依的紅蓋頭。

本來喧鬧的房間安靜下來,有一絲詭異。

沙依的臉上布滿了屍斑,看上去十分可怖,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大睜,裏麵已經有了一層白色的霧。

她的臉因為水分的流失而顯得幹燥,房間裏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肉的臭味。

阿強與她並排睡著,眼睛裏麵也沒有一絲生氣,眼珠一動不動,兩個人臉上都化了濃烈的妝,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巫師站在房間裏麵,邊歌邊舞,眾人都跪了下去,歌聲有著獨特的韻律,尾音拖得很長,但在這驟然冷卻的氣氛中多了份陰冷和恐怖。

我並沒有看見沙依的魂魄,應該是畏懼巫師的力量。

巫師在房間裏搖動著鈴鐺,歌聲越來越急促,最後如同狂叫了起來,尾音戛然而止,房間裏麵一片寂靜。

我看見沙依的眼睛裏留下一滴血紅的淚水,然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儀式結束,我們告辭回旅館,獵人大叔也與我們一起約定好明早就往山裏去。

巫師老人喊住了我,溫和的在我額上撫摸了一下,表示祝福和保佑:“孩子,保重自己,前路不好走。其實真相也未必就是答案。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