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彬背過去接起電話,還未開口,那邊就已經嚷了起來,吳嫂焦灼的哭喊聲傳來:“先生,先生,您快回來啊,太太她出事了……”
嚴彬顰起眉,“到底怎麼回事?你好好講。”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吳嫂哽咽道,“今早太太跟著出門要去把您追回來,她就叫司機開車送她去,沒想到是一個陌生男子冒充了小劉的弟弟接走了太太,等他們走出了好久,小劉才過來,還說自己沒有弟弟,那個時候,我們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嚴彬一頓,顧偉廷的失蹤和趙芬玉被陌生人接上了車,這兩件事未免發生得太湊巧了,莫非,趙芬玉被陌生男子帶走跟顧偉廷有關?亦或者說,那個陌生男子就是顧偉廷?
“我知道了。”
話罷,他掛斷了電話,旋身望向顧雅寧,“也許,我知道你爸爸在哪裏。”
而這邊,顧偉廷和趙芬玉還在僵持中,任趙芬玉怎麼打罵,顧偉廷就是不放下車,他瘋了一樣把車速加到最大,路兩旁的景物飛速從眼前閃過,趙芬玉麵色慘白,冰涼的厲風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她緊緊地抓著車把手,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胃裏一陣惡心翻滾。
顧偉廷一定是瘋了,車子開得這麼快,要是撞上什麼異物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顧偉廷——”她扯子嗓子大叫起來,“停車,快給我停車。”
“吱——”顧偉廷猛地踩下刹車,尖銳刺耳的刹車聲響起,車子因巨大的慣性在公路上橫滑一圈,險些撞上路牙,趙芬玉的身子被重重地帶上前,又被安全帶拉扯著撞上後背的座椅。
她心有餘悸,一雙眼眸滿含驚恐地睨向顧偉廷,後者冷笑著看她,“怕麼?”
她也知道怕麼?她可曾想過,在她鐵了心要同另一個男人離開他的時候,他有多怕,他最怕失去她,所以每天一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到房裏去看她,看到她還安然無恙地呆在房間裏,他就鬆了一口氣,可最後她還是走了,走得那麼決絕狠心……
“前方就是懸崖了。”他冷不丁地道。
趙芬玉滿麵愕然惶恐,“你、你就這麼想我死……”
“不,我們一起死。”
“不,不要……”她急得連聲音都變了,巨大的忐忑驚惶使得她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起來,滾燙鹹澀的淚水撲簌簌地從麵頰上掉落,她雙手哆嗦地揪住他的衣袖,如同揪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不要這樣做,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我錯了,是我混蛋,我當初不該就那麼一走了之的……”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顧偉廷冷笑一聲道,猛地提速,在趙芬玉驚駭欲絕的尖叫聲中,車子翻滾下百米高的懸崖,世界緊跟著被一片巨大的黑暗吞噬掉……
顧雅寧同嚴彬匆匆趕到,費了兩天的時間才將人從崖底救了上來,急救車的鳴笛聲由遠拉近,似要刺破人的耳膜般尖銳刺耳,那一刻,顧雅寧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她整個人像是溺在水中般,兩耳膜嗡嗡作響,她抖得如秋風掃落葉,一旁的嚴彬不忍見她如此模樣,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低聲安慰著。
車子翻滾下懸崖發生爆炸,當工作人員將兩個燒得成焦炭的人用擔架抬了上來的時候,顧雅寧僅瞥了一眼,便兩眼一翻,因巨大的刺激暈厥了過去。
經診斷,趙芬玉全身有百分之八十被燒傷,在推進急症室的時候便已經斷了氣。
顧雅寧在急症室外哭成了淚人,嚴彬在旁邊陪著她,見她哭得眼眸都紅腫了,亦是滿心的疼惜不忍,但也是束手無策,隻能等著。
當急症室的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她滿懷忐忑地迎了上去,醫生解開了口罩,淡聲道:“進去看一看吧,病人雖然清醒了,但情緒很不穩定,家屬盡量安慰一下他。”
顧偉廷奇跡地活了下來,他剛從一場急救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嚷嚷著讓見趙芬玉,一旁的護士怎麼勸也勸不住,顧雅寧隨後進房,緩慢地踱步到顧偉廷的麵前,淡淡地道:“趙芬玉已經死了。”
顧偉廷一怔,整個人如遭雷劈,他的眼眸瞪得極大,仿若是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還緩不過神來,半晌,他溢出低低的笑聲,爾後愈笑愈大聲,近乎瘋狂地大笑著,滿麵淚水如泉湧下,又哭又笑,像是得了失心瘋般。
“哈哈哈……她終於死了,她終於死了……哈哈哈……”
她終於死了,他也如願了,這麼多年來的愛與恨,滿心的煎熬等待,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了結,可為什麼他會覺得心這麼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明明是恨她的,恨她恨不得她死掉,恨她當初的一走了之,恨她的狠心絕情,可為什麼他沒有半分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