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把於傲剁碎以後，又把院子裏所有的柴草搬進屋裏，然後把碎屍扔在上麵，燒了一把火。
在火起的時候，他冒著席卷著大地的暴風雪離開了那個村莊。
他確信他是真的離開了，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怎麼會那麼像他的過去？
也許自己現在的記憶都是假的，那一天根本就沒有走出屋子，而是和那個禽獸一起燒死在裏麵。
現在看到的聽到的都是自己小時候的鏡像。
他徹底的迷茫了！
他是誰？
他正是殺人潛逃的我。
不過，我當然不知道根本就沒有人懷疑我殺了人，而是以為我也死在那場無情的大火中。
“啊！”女人驚叫一聲，她發現了我，趕緊把衣服穿好，吃驚的問：“你是誰？”
這一次，我看清楚了女人的臉，她果然就是李麗，雖然比以前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李麗卻並沒有認出我，因為此時的我蓬頭垢麵，胡子拉碴，活脫脫一個老乞丐，沒有了一點當年英俊瀟灑的模樣。
“家裏都沒吃的了，你還是去別家吧！”李麗歎了口氣，無奈的說。
我並沒有離開，突然間問：“你的孩子為什麼叫念功？”
李麗的身子一顫，驚訝的看著我。
她的孩子為什麼叫念功？這個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為什麼我會問這樣的問題？她仔細的打量著我，又問：“你是誰？”
這一次她不會再把我當成是一個普通的乞丐。
她的眼淚在眼眶裏盤旋著，大聲的問：“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念功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激動，激動的好像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身上的傷痛算得了什麼，隻要心一痛，就會變成微不足道的。
“是我！”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在還沒有考慮好該不該承認的時候，我的嘴已經急不可耐的在泄漏了主人的身份。
看著我可憐巴巴的樣子，對我的恨在這一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李麗撲進我的懷裏，大聲哭著，拳頭像雨點一樣捶打著我的胸膛。
念功在炕上更加的茫然。
哭夠了，打夠了，李麗哽咽著喃喃著：“你抱著我，你抱著我！”
我便把她瘦弱的身子緊緊的抱在懷裏。
“是我對不起你！”我此時的情感很複雜。這個女人曾經無私的把身體奉獻給自己，卻偏偏被自己賣到這裏受苦受難，同時，我還想到了娘，娘那個時候也是在這種痛苦下煎熬著。
不知什麼時候，外麵又下雪了。
雪花在風中搖曳著絢麗的舞姿，與屋裏的情景形成一道很不和諧的淒美。
突然間，風好像停了，雪花就如同失去了靈魂，簌簌的落著，沒有了生氣。
“你還沒有告訴我他為什麼叫念功？”我扶著李麗的肩頭，看著炕上的孩子。
“我就不告訴你！我恨你！”她又狠狠的捶了我兩下，卻又把臉貼到我的胸膛上，接著說：“他是個大混蛋的兒子！可是他不要臉的娘總是忘不了那個大混蛋，所以就叫我念功。”
“他果然是我的兒子？”我雖然早就隱隱猜出答案，但是當李麗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激動想跳起來。
“誰說是你兒子啦？我說他是一個大混蛋的兒子。”
“那我是不是那個大混蛋？”
“你本來就是個大混蛋！”
念功還在炕上坐著，一臉茫然，顯然沒有聽懂娘和這個乞丐的對話。
“他好像對你很不好，為什麼不帶著孩子去找我？”
“找你？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哪裏。再說村裏人都知道我是買回來的，都幫著他看著我，我想走也走不了。”李麗無奈的說。
“他去哪裏了？”
“去找徐靜了。”
“徐靜？她不是在另外一個村子裏嗎？怎麼會……”
“你個小婊子過來就不安分，她不知道怎麼勾搭上了村裏的一個叫二狗的男人。”
“二狗？”想起那天晚上二狗和載我們進村的那個男人的老婆在廁所裏說那句“又大又圓”的話，我不由的驚叫出聲。
“你認識？”
“你還記得開拖拉機的那個人嗎？晚上我們住在他家！”
“記得啊，怎麼了？”
“晚上，他媳婦跟二狗在廁所裏偷過，被我看到了！這樣的男人不用勾搭，肯定會想辦法找上徐靜的。”
“徐靜跟他好了一陣，通過他認識了我們村的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竟然不惜血本把她從那個村子賣回來。一年之後男人就死了，她又勾搭我的男人，還跟他說了念功不是他的種，所以他才經常找事打我。他天天往那個小婊子那跑，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就是為了討好那個小婊子，你看看這個家……我知道她是為了報複我才這樣做的。哎，這都是我自己做的孽。”說完，她又趴在我懷裏低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