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響起一陣駭然的聲音。
知道海東青凶殘,卻沒料到如此凶殘,居然連皇後的衣裳都給扯掉了。
他們……什麼都……看到了。
但這還不算最震驚的——
直到許多年後,每每有人回憶起這一幕,都還是會露出驚豔又驚嚇的表情。
驚豔的是那年近四旬的女子,身材竟如此妖嬈美麗,驚嚇的是她臉上突然掉下了一塊皮!
是臉皮。
衣襟敞開的一霎,她驚嚇得叫了一聲,而後那張勾魂攝魄的臉突然崩開,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有膽小的千金當場嚇暈了。
夫人們齊齊後仰,與女兒們抱成一團,這場景,活像見了鬼似的,比那海東青恐怖多了。
南疆王轉過身,心口也是咯噔一下,連要去教訓海東青都給嚇忘了:“皇後你……”
耿皇後摸上了臉蛋,眸光緊張地說道:“臣妾的臉上長了些疹子,怕影響儀容才戴了一張麵具。”說著,她抬起頭來,頂著的果然是自己的臉,隻是的確多了好些小紅點
南疆王暗暗鬆了口氣,他還怕是誰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地把皇後給換了呢!
“長疹子就長疹子吧,以後別再弄些東西。”怪膈應人的。南疆王的心裏毛了毛,考慮到終究是自己的皇後,忙脫下外袍披在了她的肩上,但到底已經當著眾人的麵出醜了,南疆王的臉色不大好看。
寧玥的眸子裏掠過一絲狐疑,耿皇後的臉皮掉下來的一霎,她還以為會看到自己的臉,卻沒料到還是耿皇後的臉,難道真如耿皇後所說,她是怕影響儀容才戴了一張麵具?還是——
這邊,不待寧玥思索出一個所以然,另一邊,一個夫人叫出了聲:“她肚子上有一顆痣!”
耿皇後方才隻顧著捂臉,卻忘記了遮掩自己的肚子,哪怕南疆王把外袍披在了她身上,依舊沒能遮住她全部的春光。
臉皮帶來的驚嚇過去,眾人唰的一下望向了她的腹部!有好色的男子,咽著口水,要知道,天下美人何其多,可皇後的身子,不是那麼容易看的。
耿皇後慌忙用衣服裹緊了身子!
“是淺棕色的痣,長在肚臍上方一寸左右。”
“你確定嗎?看清了嗎?”
“我看得特別清楚。”
“是巧合吧?”
“不知道呢。”
筵席上,一陣竊竊私語。
若在以往,他們才不會在意誰的肚子上長了什麼東西,但今天,肚子與痣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眾人想不敏感都難。
南疆王起先以為大家是在奚落皇後出了醜,後麵聽了內容,才知大家是在討論皇後肚子上的痣,老實講,皇後肚子上有痣沒痣他還真不清楚,與皇後夫妻多年,纏綿病榻的緣故,****的次數倒是並不怎麼多,也未曾像個沒開過葷的小夥子,在房事上百般折騰。這會子聽人說皇後肚子上有一顆痣,他第一反應是:是嗎?一顆痣就一顆痣唄,有什麼好奇怪的?但當他看到大家難掩異樣的眼神時,還是忍不住問向了一旁的小德子。
“小德子,到底怎麼回事?”
小德子清了清嗓子,一副尷尬得不得了的樣子:“您……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是什麼話?”南疆王厲喝。
海東青仿佛感受到了南疆王的怒火,張開翅膀,朝小德子一陣嘶吼。
小德子想起這家夥幹的好事兒,朝後縮了縮,低聲道:“那個……有傳聞說,郡王妃被人玷汙了,凶手還逃了出來,四處炫耀他的‘戰績’,還說郡王妃的肚子上有一顆痣。”頓了頓,“肚臍正上方,一寸處。”
與皇後娘娘的痣在同一地方,心裏補充道。
可最後一句,他不敢明著講出來,要是讓陛下知道他剛剛也忍不住偷瞄了皇後的玉體,陛下怕是要把他眼珠子給挖了。
咳,不看白不看嘛!
南疆王的臉色徹底黑掉了,先是瞪了海東青一眼,“回去再收拾你,”而後對小德子喝道:“都是誰散播的謠言?”
小德子垂眸:“奴才不知。”
知道,卻不能說。
皇後還沒徹底失寵,能不得罪她,最好不得罪,而且就算自己豁出去把真相告訴陛下,陛下又是否會信?
沒把握的事,他小德子是不會去做的。
入宮十幾年,也就學了這點兒心得。
“小姐,皇後的肚子上怎麼跟您一樣,也有一顆痣呀?”冬梅一臉不解地問。
寧玥也在疑惑呢,都說天底下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自然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別看玄胤與司空朔的臉蛋長得像,但脫了衣裳後,身上的細節是不同的。耿皇後與她非親非故,卻在同一個地方、長了一顆同樣的痣。
淺棕色的痣本就少見,還都長在肚臍上方一寸左右,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她刻意點上去的。”
“點上去的?”冬梅自動忽略了第一種可能,瞪圓了眸子道:“她為什麼要點痣?”
“誰知道呢。”寧玥凝眸,看到那顆一模一樣的痣,整個人都有些不爽。
冬梅追問:“她點痣就點痣吧?怎麼點成跟您一樣的了?又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寧玥搖頭:“不清楚。”
不管耿皇後是怎麼點成跟她一樣的,她都已經不信那是一顆天生的痣了。
冬梅也不信,想起耿皇後唆使手下的人散播小姐被玷汙的謠言,冬梅的眸光閃過一道冷光,不怕死地揚起頭,說道:“皇後娘娘,奴婢白天的時候聽到了一些傳言,說昨晚有個凶手擄走了一名女子,還玷汙了她,那女子的肚子上就有一顆淺棕色的痣!娘娘,這件事,您可曾聽過?”
這丫頭……真是不怕死啊,這種話,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問出來嗎?還問得那麼明顯,擺明了在說被凶手玷汙的人是皇後哇!
心思轉過,眾人看向冬梅的眼神都變了。
冬梅也不怕事兒大,笑嗬嗬地說道:“可笑的是,有些不知情的人還汙蔑我家小姐,其實我家小姐的肚子上根本沒有痣,有痣的是皇後啊!”
“什麼?馬寧玥肚子上沒有痣嗎?真的假的?”
“假的吧?凶手明明說是馬寧玥呀……”
“你又沒見到凶手……你見過淺棕色的痣嗎?見過兩個人長在一個地方嗎?”
“說的也是。”
“有的有的,我跟我奶奶呀,就都在耳垂後長了一顆痣的。”
“可是這種巧合很少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開了。
寧玥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戲劇性轉折,就算眼下有人提出給她驗肚子,她也不怕了,大不了,用點障眼法,把那顆痣遮住,反正主動權掌握在她手中。反觀突然“曝光”的皇後,怎麼都抹不去她有一顆痣的事實了。
想模仿她,卻替她擔了罵名,真好。
冬梅繼續道:“皇後娘娘,您怎麼不說話呀?您昨晚在哪兒?沒出去吧?”
“大膽!”耿皇後的眸中一片冰涼,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表情崩潰。
冬梅是豁出去了:“我就是大膽怎麼了?明明是你被人玷汙了,還汙蔑說是我家小姐?難道,就因為我家小姐一夜未歸,就活該成為你的替罪羊嗎?我家小姐啊,整晚都和姑爺在一起!才沒遇上什麼危險呢!倒是娘娘您,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耿皇後的表情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麵部好似僵住了,眸中的寒芒卻足以令人如墜冰窖:“本宮去哪兒,需要向你解釋嗎?”
“你解釋不了,就說明昨天晚上被凶手玷汙的人是你!你怕人家發現端倪,才故意來賴給我家小姐!我剛才,其實已經查清楚了!我家小姐被玷汙的謠言就是你身邊的秦公公散播的!他逢人就說‘哎呀,凶手都看清楚了,郡王妃的肚子上有一顆淺棕色的痣,肚臍上方三寸’。哼!明明是自己的情況!卻非得安到我家小姐身上!”
冬梅壯著膽子說著,耿皇後氣得身子都抖了起來,冬梅還嫌不夠,又對眾人道:“你們要是不信呐,就找幾個姑娘家,隨我們回去,看看我家小姐肚子上到底有沒有痣!”
有是有,但我家小姐可以遮!保準你們看不到!
玄胤握住了寧玥的手,輕輕地說道:“你倒是撿了個寶貝,怎麼撿到的?”
寧玥彎了彎唇角:“她快死的時候,被我撿到的,怎麼?你也想撿一個?”
玄胤道:“有你一個就夠了。”
寧玥紅了臉,這不正在與耿皇後鬥法嗎?這家夥怎麼說起情話了?還說得這樣動聽。
小夫妻的情緒,沒打斷眾人“追查真相”的興致,若是果真如冬梅所言,寧玥肚子上根本沒有痣,一切都是耿皇後讓人散播的謠言,那被凶手玷汙的對象便極有可能是耿皇後自己了。
“馬寧玥真是可憐呐,與心上人共度良宵,卻被惡意揣測成遭凶手玷汙。”
“可是我聽說,馬寧玥是在貴妃的院子被擄走的。”
“擄走又怎樣?皇長孫及時救下她了唄!沒見二人這麼恩愛?哪像是她被人毀了清白的樣子?”
輿論又調轉了一個方向。
耿皇後的眸光越發寒涼,眸中暗湧四起,如藏了無盡的風暴,一不小心,便要炸開。
南疆王目光沉沉地看向耿皇後:“你昨天晚上去哪兒?朕宣你來侍寢,你推脫說身子不適——”
耿皇後的身子僵了僵,道:“陛下,這些都是無稽之談,臣妾一直在房中養病,未曾離開。”
“那些謠言又是怎麼回事?是這狗奴才散播的嗎?”南疆王說著,踹了秦公公一腳。
秦公公一隻眼睛還流著血,此時又挨了一下,更覺疼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