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洛陽城最負盛名的八角街牌坊裏有一家醉仙樓酒館,聽說這裏酒的種類是全天下最全的。每一天這裏都有很多的酒客來來往往,出入在這所擁有百年老字號的店裏麵。世代的賣酒經驗,讓這裏的老板老洪比一般的店家更加的世故圓滑和敏感。特別是這幾日,他隱約覺得自己睡不好覺,吃不下飯,總覺得他們家的醉仙樓要出事。
其實,他這樣“杞人憂天”是有原因的,從上個月開始精明的他就發現醉仙樓裏來了一些不一般的人。他們每天都坐在不同的角落裏,也不喝酒,隻是暗地裏偷偷的盯著一個每天來這裏飲酒的女子,眼神肅然。
難道那位高貴冷豔的紅衣女子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老洪想來想去還是不對,一個千金大小姐是不會自己跑出來來這兒買醉的。況且,他觀察了她幾日,她那超乎常人的酒量倒更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江湖兒女。
獨自坐在一個偏僻的地方,一個人,一張桌子,淡淡的飲酒,聽書,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店家,再來一壇燒刀子!”那紅衣女子一隻手支著頭,眼神煩躁的看著他。
他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這女子今天是怎麼了,往日裏不是隻喝七八壇就離開了嗎,今天難道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怎麼連心情都這麼不好了!唉,還是說些好話趕緊讓她離開吧,要不……他斜覷了一眼旁邊那些穿插在人群中的人,又是一陣激靈,他還真怕他的店出事。想到這裏,他趕忙一溜小跑跑到了她麵前,恭謹的笑道:“姑娘,今天喝得酒已經夠多了,明天再來喝吧。要不這燒刀子的烈性會傷了姑娘的身體!”
“傷身?嗬嗬,我還會在乎這些?”
那酒意有些微醺的女子情緒激動的大笑了起來,卻比哭看著更讓人難受。他心裏看得明澈,一般這樣的人,心裏都是有著很深的傷,要借著這最烈的酒去麻痹蝕心的痛。所以,他更頭疼了,他從未見過這女子的酒品,若是趁著醉酒耍起瘋來,旁邊還有那麼多“護衛”,他的酒店可是吃不消的。
似乎是看他一直沒有動靜,那女子突然生出一臉怒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於此同時一群人齊齊的看向了這裏:“快去,別磨蹭,趕快把酒拿來!”
“是是是!”他嚇了一跳,趕緊小跑著去拿酒,但當他經過一個藍衣少年的身旁時,卻見他捏著一把劍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蹙著眉頭向那個紅衣女子緩緩走了過去。
該死,難道這些江湖人是要在這裏開戰了嗎?他心裏憤憤的罵了一句,真是惹不起這些江湖人了!
泠音閣,有悠揚婉轉的琴音從屋內傳出,飄向蕭瑟寂寥的天空。
屋內,一位年輕的白衣男子,麵若冠玉,眉眼如詩,身上頗具一副威嚴之氣。似乎是大病初愈,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眉眼間似乎還殘存著淡淡的青色。
他撫琴而坐,鬆散著一襲長發,修長的手指在美玉雕飾的瑤琴上遊走,像極了不問俗世的仙人。
“南歌,現在幾月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撐著一直胳膊慵懶的問。
“已是深秋!”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一直在摩挲著手中的青玉扳指,心中似是有事,直到身旁的白衣男子問了三遍,這才慌張回答。
“這一陣你總是心不在焉!”
白衣男子停止了撫琴,走到黑衣男子的身邊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一口飲下,“南歌,你把任何事情看得太重,這樣不好!”
“唐門那邊要怎麼辦?你這次中的毒我已調查過,確定就是唐門的毒。”仿佛是說到問題的症結之處,黑衣男子的眉間仿佛有一道溝壑不斷凝結深重,這讓他的臉色更為難看。
“這次江南金刀楊家的人竟敢勾結唐門對九闕的領主暗下毒手,一定是南疆的那幾個食古不化的老家夥同意的,如果有一天真要動起手來,隻怕這江湖又是一場屠殺了!”
“那便不戰!”白衣男子將手中的白玉茶盞一下捏的粉碎,“九闕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我不希望葬送在一些野心家的手裏。南歌,解決問題的事情有很多,有一種叫兵不血刃!”
“你是說……”他那黑白分明的曈仁裏閃過一絲冷芒,“我早就知道你這人從不會輕易俯就他人,又豈會看上一個傲慢又毒舌的小丫頭?”他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笑意,“原來是早有預謀!”
“不,你錯了!”白衣男子負手站了起來,大踏步向著屋外走去,眼中有難以言說的悲涼,“南歌,不是我想利用她,而是命運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