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福澤諭吉《勸學篇》與張之洞《勸學篇》之比較(1)(1 / 3)

從1872年(日本明治五年)到1876年(日本明治九年),日本著名思想家、教育家福澤諭吉陸續發表了17篇旨趣相近的論文,總發行量達80萬冊,在社會上引起很大震動。有些文章當時就被選作學校教材,有些內容還載入了日本文部省的正式文件,以至當時日本社會竟出現了“文部省在竹橋,文部卿在三田”(竹僑係當時文部省所在地,三田係福澤諭吉執教的慶應義塾所在地。語出鹿野正直著《福澤諭吉》。不文中凡不標明出處的引語,均為錄自《勸學篇》)的議論。其實這時的福澤諭吉隻是一文教工作者,無任何官方職務。

這些文章的發表,有力地促進了日本人民的覺醒,對當時日本的教育,乃至整個日本社會的改革,發生了巨大的作用。

1880年(日本明治十三年),福澤諭吉把這17篇文章合訂為一本,結集出版,取名《學問のすすめ》,漢譯為《勸學篇》。

無獨有偶。1890年(清光緒二十四年,舊曆戊戌年),湖廣總督張之洞也撰寫了一部《勸學篇》按書分內外兩篇,共含24篇文章,另有一序言。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後見書後都十分賞識,認為持論平正通達,於學術人心大有裨益,便以聖諭的形式下令轉至此書,要求各地廣為刊布。因而此書得以迅速刊行全國,據估計,總刊印量不下200萬冊。且不久又被譯成英文和法文,先後在美、歐出版。可以說,張之洞《勸學篇》的問世,也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旋風。

這兩部書,雖然出自不同時間,不同國度,但卻名稱相通,內容相類,背景相近,隻是思想認識有同有異。兩書都以教育為邏輯起點,但都遠遠超出了教育範疇,涉及到哲學、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許多領域。但兩書作者又以治學為線索,把這諸多內容極其巧妙地聯係了起來,形成有機整體。付這樣的兩部書,從其思想內容、客觀影響、問世背景、作者身世多方麵進行比較研究,鑒別其同異,考察其效應,分析其得失,追尋其根源,探究其宜忌,或許能為現代的教育,以至整個以改革、開放、搞活為主要措施的現代化建設,提供一點可資借鑒的經驗和教訓。

(一)

兩書都以教育為邏輯起點,用治學結係全篇,便是見兩位作者對教育的重視,而在兩書的字裏行間,更時時透滲出重視教育的信息。

福澤諭吉極其重視教育。他不僅把國家的貧弱歸咎於人民的“蒙昧”,甚至把政府的專製也歸因於國人的“愚”。因而他對無知文盲的憎惡和哀矜,可以說都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認為“世界上再沒有象無知文盲那樣又可憐又可惡的了”。同樣,他也把社會的變革和國家的進步歸功於文明的發展。他說,即如明治維新這樣的社會大“變動”,也僅僅是“文明所促成的人心的動蕩”,而決非其他原因如戰爭等所引起。因此,他認為,“歐美的國家富強”,是因為那裏“文明開化”導致了“文事武備”的昌盛,“亞非的國家貧弱”,也是因為那裏“蒙昧還沒有開化”,所以導致了“文事武備都落後”。於是他號召人們“必須趕快立誌向學”,通過求學,“提高自己的才德”,達到“明白事理”,這樣才能夠“避免暴政”,求得“富貴”、“平等”和“自由自在”,並進而使國家達到富強、獨立。基於這種認識,福澤諭吉多次回絕政府對他的聘請,一心一意地獻身於文化教育事業。

張之洞之重視教育,並不亞於福澤諭吉。他把學問教育提到了與治國行政相表裏的高度。他說:“世運之明晦,人才之盛衰,其表在政,其裏在學。”他認為,“印度屬於英,浩罕、哈薩克屬於俄,阿非利加分屬於英、法、德,皆以愚而亡;美國先屬於英,以智而自立;古巴屬於西班牙,以不盡愚而複振。”他由此推論道,“大抵國之智者,勢雖弱,敵不能滅其國;民之智者,國雖危,人不能殘其種”。“學術造人才,人才維國勢”。要“救亡”就必須有“智”,要益“智”,就必須興“學”。興學是為了培養“士”,而興學本身又離不開“士”,故“國家之興亡,歐存乎士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