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楊麥趴在床上,楊母輕輕掀開楊麥的淡紫色吊帶背心,觸目驚心的一片淤血,巴掌大的創傷處已經由青變紫,看得楊母倒抽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怎麼撞的這麼重,疼壞了吧?”責怪中含著心疼,楊母皺著眉頭卻隻看不敢碰。
“還好,我估計我們畫室的樓梯扶手都快被我撞斷了,不知道是誰在樓梯上削鉛筆,地上都是鉛,滑的很。”楊麥嘴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哎,已經擦過藥了?”楊母聞到了楊麥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藥油味道。
“是啊,找劉老師借的。媽,我好累了,想睡覺,幫我睡衣拿來好不好。”楊麥用撒嬌的口吻說到。
“哎,以後注意點啊,明天讓你爸送你去上學。”楊母邊說邊從衣櫃裏取出楊麥的睡裙。
直到楊母輕輕帶上門,和一直等在楊麥臥室門口的楊父回到他們房間以後,楊麥才輕輕退下褲子,和腰上差不多大小的一塊淤青在大腿外側,甚至能看出一些皮靴的印子。閉上眼睛側躺著身子輕輕蜷了起來,隨手抓住被子塞到嘴裏,眉頭越湊越緊,柳眉擰成波浪狀,楊麥終於是哭了出來。強壓住的嗚咽聲若有若無從被子裏飄出來,各種心酸委屈擠成淚水,流出來又被枕頭吸了去。紅衣女孩的樣子已經記不清了,印象裏隻有圓鼓鼓瞪大的眼睛,楊麥不願意再去回憶。隻是與陳遠又多了一份牽扯,楊麥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陳遠突然出現的那一刻,她心裏仿佛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有感激,有感動,卻沒有怨恨。
坐在樓下看著五樓暗暗的燈光,陳遠一直紋絲不動。今天真的很想把拳頭揮到李湘婷的臉上,幫她除一除脂粉,看看她本來的麵目有多麼醜陋。陳遠很想把楊麥身上的傷痛加倍償還給她,但終究還是忍住了。男人不可以打女人,陳遠從小就是這麼認為的,即使忍得肺都快炸開來了,也沒有動手。
直到那扇窗與夜色融為一體,陳遠才托著疲憊的身子慢慢站起來,視線卻沒有移開。她應該睡下了吧,希望在夢裏她會見到張遙,那樣她就不會疼了吧,楊麥,做個好夢。陳遠緊咬著嘴唇,伸出右手握成拳頭,猛錘了一下胸口。低下頭,陳遠鬆開牙齒,牽動了一下嘴角,發出一聲自嘲。扶起丟在地上的單車,一步一步離開了這個小區。
回到家把自己丟在床上,陳遠把臉埋在被子裏,五官擰做一團。手機丟在旁邊,十幾條未讀短信,有於小磊發來詢問楊麥情況的短信,但更多的是李湘婷發來的。陳遠簡單回複了一下於小磊的信息,沒有理會李湘婷。手機還在嗡嗡做響,陳遠煩躁的關上了手機,楊麥已經睡了,也不用再等什麼了。衣服也沒有脫,陳遠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鬧鍾鈴聲如約而至,陳遠迷糊著睜開雙眼,從來沒有睡的那麼累,整個身體都像散了一樣,還是趴著的姿勢。陳遠用力翻了個身,仰麵躺著,夢裏都是楊麥,時而微笑,時而哭泣,每一個表情都牽動著陳遠的神經,直到一覺醒來,才覺得稍有輕鬆。
打開關了一夜的手機,三十多條短信蜂擁而至,無一例外全是李湘婷發過來的。陳遠心裏很是厭惡,但讀著讀著又覺得好笑,簡直是在唱一出獨角戲。開始是責問陳遠的行為,顯得無理取鬧,然後是假惺惺的道歉,接著惱羞成怒發來大段大段不堪入目的辱罵,最後是惡毒的詛咒。陳遠選擇了刪除,一條也沒有留下,用睡眠來壓製怒火的確有效,隻是陳遠真的不想再看到她了,一眼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