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麥利落的用毛巾擦幹淨頭發,換上一身長到膝蓋的碎花短裙,依舊是素麵朝天,不過七月的太陽殺傷力還是極大,擦上薄薄的一層防曬霜,拎起提包,鎖門,出校園,方向是最近的地鐵站。
自從到了暑假,張遙每天都會到地鐵站等楊麥,然後二人一起去畫室上課。原本楊麥推脫了一段時間,不用那麼麻煩的來接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是張遙說反正自己起的早,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持續了快半個月,每天早上到了站,走在出站口的樓梯上,楊麥抬起頭就可以看到張遙背著陽光的黑色身影,一隻手臂舉起,衝她搖擺。直到有一天那個身影沒有出現在出口,楊麥覺得有些恍惚,隨即慌張了起來。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不是怕失去什麼,而是她著實怕了這種身邊人突然消失的場景。
快步跑上台階,七月天的陽光有些晃眼,楊麥用手遮著眼睛四處尋找,並沒有那個每日可見的影子。坐在花壇邊上,翻出手機剛想撥張遙的電話,就聽見公交車靠站的聲音,抬眼望去,一個高個身影從人群中竄了出來,朝地鐵出口的方向跑去。
楊麥笑了笑,明白了什麼,不想追究,隻覺得莫名其妙的心安。
“張遙!”看著男孩在地鐵站口四處張望,楊麥悄悄溜到他的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跳到了他的麵前。
“哎喲,姑奶奶,魂都被你嚇出來了。”北京的夏天,太陽還是有些毒辣,男孩原本不算白皙的皮膚又鍍上了一層銅色,配著凹陷的眼眶,和大大的雙眼皮,隱約有了些滄桑的感覺。
“你最近黑眼圈怎麼那麼重?”楊麥仰著頭仔細觀察著。
“哦,沒事,睡得晚而已。”張遙遞過來一杯豆漿,還是溫的,揉了揉眼睛,引著楊麥朝畫室所在的方位走去。
“你都畢業的人了,沒有打算做些什麼工作嗎?難道要一直給畫室代課?”楊麥咬著吸管問到。
“代課也挺好的啊,怎麼說我們學校都是名牌,每天多帶幾個小時,可不是一般工作的薪水比的了的。”張遙止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可是,我是說,你的理想,是什麼?”楊麥皺了皺眉,會想要在山頂看海的少年怎麼會糾結於薪水。
“理想,哈哈,以後再說。”張遙很明顯的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相處了幾個月,楊麥覺得他還是那個愛開玩笑愛畫畫的男孩,隻是好像有許多心事不願意說出來,記得他說過當年隱姓埋名是因為家裏出了一些變故,可是既然這些都能告訴自己,那麼他不想說的,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也就不便再問了。
二人在不同的班級代課,按級別來說,隻有沈清諾算是助教,張遙畢業以後可以算作副班主任,薪水高了許多,需要管理的事物也就多了起來,並不如楊麥那般清閑。
午飯時間,楊麥如往常一般溜達到了張遙的教室,學生已經走的差不多了,碰上嘴貧的,即便是老師也要挑逗幾番。
“楊老師,又來找張老師啊?張老師今天身體不適,要不您和我一起吃飯去吧?”學生嬉皮笑臉的湊過來。
“哎呀,身體不適?那楊老師把張老師丟在這裏豈不是太不仗義了?小心我告訴了張老師,他一不開心可就不知道要罰你多少張速寫了。”雖說楊麥也會刻意保持一下做老師的樣子,但是也不會太過嚴肅,畢竟這些學生和自己的年齡相差無幾,甚至有些還比自己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