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臨朝攝政,稱“假皇帝”(1 / 3)

王莽雖然地位越來越高,權力越來越大,但他不會就此止步,他還要進一步專斷朝政。此時太皇太後上了年紀,精力不足,不免厭政,王莽便諷喻其黨羽上奏說:“往者,吏以功次遷至二千石,及州部所舉茂材異等吏,率多不稱,宜皆見安漢公。又太後不宜親省小事。”於是太皇太後下詔說:“皇帝幼年,朕且統政,比加元服,今眾事煩碎,朕春秋高,精氣不堪,殆非所以安躬體麵養皇帝者也。故選忠賢,立四輔,群下勸職,永以康寧。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麵不與焉!’自今以來,(惟)封爵乃以聞。他事,安漢公、四輔平決。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輒引入至近署對安漢公,考故官,問新職,以知其稱否。”王莽由此掌握了百官任免大權,合其意者便予任用升遷,“致密恩意”,厚加贈送,以結為黨羽;不合其意者則“顯奏免之”,因此王莽權侔入主。

為了鞏固和進一步擴大自己的權勢,王莽吸取了丁、傅外戚集團一度得勢的教訓,決心將自己的女兒選為平帝皇後,而不使他人以外戚插足朝廷。但他為了避免輿論的非議和借機宣揚自己的謙恭之德,卻不肯直捷了當地去做,又采取了迂回曲折、以退為進的手法。他上言:“身亡德,子材下,不宜與眾女並采。”太皇太後以為王莽出自真心,乃下詔說;“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但王在下麵早已做好了工作,太皇太後詔下後,“庶民、諸生、郎吏以上守闕上書者日千餘人,公卿大夫或詣廷中,或伏省戶下,鹹言‘明詔聖德巍巍如彼,安漢公盛勳堂堂若此,今當立後,獨奈何廢公女?天下安所歸命!願得公女為天下母。’”王莽假意“遣長生以下分部曉止公卿及諸生”,結果“上書者愈甚”。最後“太後不得己,聽公卿采莽女”。王莽又自白:“宜博選眾女。”公卿們再爭說:“不宜采諸女以貳正統。”王莽又鄭重其事地求朝廷派人麵見其女加以考察,於是太後派長樂少府,宗正,尚書令納采見女,他們還奏言:“公女漸漬德化,有窈窕之容,宜孫(天)序,奉祀。”但事情至此還沒有完,接著又經過策告宗廟和卜筮等過程,最後才算確定下來。經過這一番反複的折騰,王莽不但巧妙地達到了排除其他眾女與己女爭選的目的,而且又使自己美譽大增。

王莽的女兒被選定為皇後之後,一些討好王莽的大臣又請按天子聘娶的大禮來聘王莽的女兒,又“請以新野田二萬五千六百頃益封莽”,王莽堅辭不受封地。有司再奏請按聘皇後故事給王莽“黃金二萬斤、錢二萬萬”,王莽“深辭讓”,隻“受錢四千萬”,“而以其三千三百萬子十一媵家”。群臣複言,“今皇後受聘、逾群妾亡幾”,詔“複閃二千三百萬,合為三千萬”,而王莽“複以其千萬分予九族貧者”。王莽的這一舉動,為自己本來已塗滿脂粉的臉上又抹了一道重彩。當時張竦曾為王莽寫了一篇很長的歌功頌德之文,幾乎用盡了人世間所有的褒美之辭,其文開頭寫道,“竊見安漢公自初束修,值世俗隆奢麗之時,蒙兩宮厚骨肉之寵,被諸父赫赫之光,財饒勢足,亡所牾意,然而折行仁,克心履禮,拂世矯俗,確然特立;惡衣惡食,陋車駑馬,妃匹無二,閨門之內,孝友之德,眾莫不聞;清靜樂道,溫良下土,惠於故舊,篤於師友。孔子曰:‘末若貧而樂,富而好禮’,公之謂矣。”平心而論,就王莽諸多行為的表象看,這些褒美之詞似乎並不過分,遺憾的是王莽的嘉盲懿行並非由衷而發,實際上都是為其政治野心服務的。

就在王莽為自己的聲譽和權勢陶醉之時,他的家裏出了一樁大事。起初,王莽為專擅朝政,防止平帝外戚來京,曾向太後建議:“前哀帝立,背恩義,自貴外家丁、傅,擾亂國家,幾危社稷。今帝以幼年複奉大宗,為成帝後,宜明一統之義,以戒前事,為後代法。”於是拜平帝之母衛姬為中山孝王後,賜帝舅衛寶、衛玄關內侯,皆不得至京師。王莽的長子王宇擔心平帝將來長大會怨恨自己一家,因而不同意王莽這種隔絕衛氏的做法,於是他私下通信給衛寶,勸告衛後上書求入京師。衛後上書後,王莽堅決不答應,王宇無奈,便與其師吳章及內兄呂寬商議。吳章認為,王莽不可正麵勸諫,可因其好鬼神以變怪驚懼之。王宇認為這是個好辦法,就讓呂寬夜裏持動物血灑於王莽的門上,結果被門吏發覺,其謀敗露。王莽大怒,殺了吳章、呂寬,迫令王宇飲藥自殺。當時王宇之妻呂焉懷子在身,王莽待她生下孩子後,也將其殺掉。王莽借此機會,大興殺戮,“誅滅衛氏,窮治呂寬之獄,連引郡國豪桀非議己者,內及敬武公主、梁王立、紅陽侯立、平阿侯仁,使者迫守,皆自殺。死者以百數,海內震焉”。當時衛氏一家,隻有衛姬礙於為平帝生母才幸免於難。權欲薰心的王莽,如此滅絕人性地殺子戮媳,殘害無辜,不但絲毫未受良心譴責,而且還抓住這一時機再次給自己樹碑立傳,將自己的舉動誇飾為周公滅管蔡式的壯舉。他還就此“作書八篇,以戒子孫”,其黨羽馬上吹捧王莽“為帝室故不敢顧私”,建議將八篇文章頒於郡國,“令學官以教授”,“請令天下吏能誦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