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明鎏也趁機送他一頂高帽:“過獎,過獎,你崔行長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這幾天臨江衛視一直在播放崔行長的訪談節目,對財政政策和臨江經濟可真是了如指掌,不愧是財經專家,社會精英。”
“哎呀,早聽說段總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崔文輝根本沒理會賈明鎏的高帽子,和段小薇套起了近乎,小眼睛的光芒透過金絲邊眼鏡熠熠生輝。
段小薇被盯得很不自在,還得硬著頭皮說:“我爸爸多次跟我提到過崔行長有魄力,講義氣,還望崔行長繼續支持名城置業啊。”
“好說,好說,老段總在世的時候,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剩下半截話崔文輝沒說出來,可賈明鎏聽得出來: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互相肉麻地客套了幾句,分賓主坐下後,服務小姐連忙送上來酒菜。
崔文輝看上去很瘦弱,卻長期酒精考驗練出了一副好酒量,對賈明鎏和段小薇一次次的敬酒他都來者不拒。
席間,談起備忘錄一事,崔文輝倒是不回避,很爽快地承認了簽過這麼個東西,可賈明鎏想繼續試探他是否還有意把備忘錄轉化為貸款協議,崔文輝卻總是王顧左右而言他,眼鏡不停地在段小薇身上掃視,說些與段耀武的交情和各類社會新聞和趣事。
一來二去,從崔文輝的嘴裏賈明鎏漸漸得知了備忘錄的一些細節,當時是段耀武請動了時任關副書記秘書的南延平出麵協調,崔文輝哪敢不言聽計從,現在南延平調離了臨江,以前的承諾就要打折扣。崔文輝感歎道,不是我老崔不講信用,這年頭,想要從銀行裏把錢貸出去的開發商多如牛毛,什麼樣的關係都搬得動,哪一方的神仙都不好惹啊。
“可是,崔行長,您這是履行以前的承諾,誰又能說什麼呢?”段小薇提示道。
“嗬嗬,話可以這麼說,事不好這麼辦啊。別說是一紙備忘錄,就是簽了貸款協議,找個理由推翻了,不也是易如反掌。”說著,崔文輝放下了手裏的酒杯。“小段總,按說以我和你爸爸的十幾年的交情,這個時候幫你一把也是應該的,我打心眼裏不願意背個人走茶涼的罵名。可是,銀行的錢不是我崔某的私有資產而是國有資產,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呢,就說錦繡集團臨江分公司顧總吧,他肯出更高的貸款利率,我都沒敢答應,要是把錢貸給了名城置業,這烏紗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什麼?顧國平等人這麼快就介入進來了?賈明鎏不由得心頭一緊。不是冤家不聚頭,錦繡集團與宏圖集團之間的競爭果真是如影隨形,步步緊逼啊!
賈明鎏心想男人不外就愛三樣東西:錢、權、色。如果南延平還在給關副書記當秘書,崔文輝恐怕早就惟命是從了,但是賈明鎏堅信,既然崔文輝肯來赴約,必然還是有所企圖,於是,賈明鎏借著酒勁,很隱晦的提出會有一大筆好處費,崔文輝還是恍如未聞,全無反應。
喝了幾杯酒之後,崔文輝卻又暗示說:“嗬嗬,賈總,有些人見了花花綠綠的錢,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我跟錢打了一輩子交道,差不多就是數字和廢紙。最近,日本關東財團要在臨江投資,大概有十幾個億的資金要存進來,我們銀行還在做工作拉他們來開戶,錦繡集團的顧總答應幫我們一把,提出的條件就是,不能貸款給名城置業。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大家都隻看見銀行天天有人求上門來,誰知道我們還要求別人呢。”
靠,崔文輝爽快赴約,難道不僅僅是為了推翻備忘錄,更快地爽約,還順帶給錦繡集團傳遞消息。
崔文輝這種從長期操練出來的太極神拳令賈明鎏自愧不如,歎為觀止。
權,賈明鎏無能為力,錢,崔文輝不屑一顧。這就隻剩下華山一條路:色。
飯局終了之後,賈明鎏提出去洗浴中心放鬆放鬆,崔文輝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了,說自己是國家工作人員,不能去那些地方,又看看段小薇,抿著嘴衝賈明鎏一陣陰笑。那笑裏含著兩層意思,我什麼女人沒玩過,犯得著跟你上洗浴中心那種地方,另外的意思就是,跟著個段小薇,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備忘錄形同廢紙,談貸款無計無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