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歆瑤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近酉時了。
見天色已晚,蘇歆瑤便直接去了崔氏所住的青雲苑,剛一進正房的大門,就見崔氏穿戴整齊的正和兩個人說話,而蘇歆婷、蘇歆芸也陪坐一側。
家裏有客?但若是有客,一般也不會在這個時辰會見吧...
在門口一猶豫間,崔氏卻已經發現了蘇歆瑤,笑道:“歆瑤,我正想讓人去門上看看你回來沒有呢,既然回來了就快進來,這是張管事專門從江南請來的刺繡師傅,你也來見見。”
江南請來的刺繡師傅?那不就是曾十娘?
強忍住心底的激動,蘇歆瑤緩步走了進去,先給母親行了禮,然後退到一側,才微微抬起眼看過去。
一個老婦,並一個女子,正襟危坐,臉上帶了微微的笑意。
那女子果然是曾十娘。
還是記憶中那個樣子,頭發利落的挽了一個髻,斜插了一根銀簪,白淨麵皮,臉頰旁微點著幾粒白麻子,一看就非常溫婉和善的模樣,特別是那眼睛,彎彎如含笑一般。
而那老婦蘇歆瑤也有印象,應該是曾十娘的母親。
蘇歆瑤記得,曾十娘家已經沒有別的人了,她父親早年過世,目前隻剩下一個孤母,曾十娘伺母甚孝,這次她遠上京城,就一並將母親帶了過來。
曾十娘也正抬眼向她看過來,兩人的目光正好接上,蘇歆瑤微微一笑。
曾十娘忙回以微笑,她收回眼光,心中不由有些納悶,這位小姐之前未曾見過,卻覺得麵善的很,一見就讓她覺得可親可信,真真奇怪。
崔氏便介紹道:“歆瑤,你也來見見,這位是你以後的刺繡師傅曾師傅,針線在江南是赫赫有名的,你以後可要用心學。曾師傅,這是我大女兒。”
蘇歆瑤便向曾十娘福了一福,曾十娘斂顏還了半禮。
又說的幾句,兩人的臉上便出現了困意。
崔氏便不動聲色的說道,“曾師傅遠來舟車勞頓,就請先歇息三日,三日後再正式起課教授我的幾個女兒,曾師傅覺得如何?”
“一路行來,多的張管事照拂,也算不得辛苦。若夫人允許,我想明日休息一日便可,後日就可以上課了。”曾十娘思量了一下,才回到。
崔氏本就巴不得蘇家三姐妹越早學習越好,隻是急匆匆的久要求上課,未免太失禮數,既然曾十娘有此要求,她自然樂的同意。
“曾師傅能這樣為我們著想,那當然是最佳了。”崔氏見曾十娘雖如此說,但麵上的倦意更加明顯,便說:“我已讓下人安排好了幾間房舍給曾師傅居住,等下帶曾師傅去看看,若有什麼沒想到的地方,也好添減。”
曾十娘忙謝了,崔氏便要喊簪花帶曾十娘過去看看,就見曾十娘說出一番話來。
“我今日來這京城,一是想讓蘇繡在京中更為燦爛,將我的繡技發揚光大,二也是想謝謝夫人贈書之情。夫人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教授幾位小姐,不負夫人厚愛。”
贈書之情?
崔氏不覺有些納悶,蘇歆瑤心中卻一沉,之前讓張管事帶書過去,不過是想為請曾十娘多一份籌碼,卻不想曾十娘竟真的是為了那本《雲錦繡技》才肯上京。
但這事崔氏卻是不知情的,蘇歆瑤本想以後熟悉了,再慢慢和曾十娘說起這事,沒想到初次見麵曾十娘竟就說起這件事了。
但轉念一想,這也是正常的,若曾十娘不是那性情中人,而是那拜高踩低之輩,那麼上一世也不會對她那麼照顧了。
崔氏正想多問幾聲,蘇歆瑤忙開口道:“母親,我想曾師傅說的是之前我讓張管事帶過去的一本繡技方麵的書,那本書是我偶然得的,我留著也沒什麼用,但想到曾師傅必然對這些書感興趣,就讓張管事帶了過去。”
崔氏心中越發奇怪了起來,女兒在這繡娘一事上倒真有些奇怪,先是對人選問題如此篤定,後又尋了一本什麼書帶去江南,竟成功的將這曾十娘請了回來。
崔氏私下已經讓人打聽過,那曾十娘,竟是江南繡場上數一數二的人物,這兩年風頭更健,曾拒絕了好幾家權貴的邀約,這次張管事能請的她回來,崔氏還狠狠的驚喜了一番,隻是現在才知曉這中間竟然還有這般淵源。
曾十娘卻未曾想的太多,聽蘇歆瑤這麼一說,頓時對她的好感又再多了幾分,“原來是蘇大小姐的心意,那先多謝了。蘇小姐對書裏麵的技藝可常握了?”
蘇歆瑤抿嘴一笑,“當不得掌握,隻是略知一二罷了。”
這話卻是真的,那書拿出來,她也不過就翻了一翻,她的繡技,多半還是上一世練出來的,隻是在這裏不能卻不能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