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擁有過一切,又失去了一切,所有的容華俱是大夢一場。到頭來他手中空空,身邊蕩蕩,一無所有。容華一夢,他的一生果真是一場夢,夢裏煙花繚繞,容華天成,醒來卻是孤燈照壁,形單影隻。
——題記他出身的那日整個修羅界的月蓮花全部盛開,那絲絲縷縷的幽香傾瀉在整個寢宮裏,讓人歎為觀止。他生來便被創世之神所鍾愛,一出生便天生異象,高居於世間萬物之上。
他是幸運的,他擁有許多人可望不可即的身世,傾國傾城的容顏,高深莫測的實力......這些他甚至不用努力便可唾手可得,除此之外他擁有父皇母後的萬千寵愛,兄弟姐弟的手足之情。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他絲毫不用考慮這些,尋常皇族發生的手足相耽之事他從來不用擔憂。
他擁有一切別人擁有或沒有的東西,他容華天成生來不凡,父皇因而給他取名容成。容成容成,容華天成,這是包含了整個修羅族祝福的名字,父皇給他取名為此也暗含了這個意思。
那時的他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與他關係最好的是二哥,他記得自己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二哥。那時的他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他,而他卻給了他一腳丫子,心中隻覺得這個哥哥好傻。
漸漸地他長大了,跟在二哥身邊的日子越來越長,他們常常呆在一起在整個修羅族瘋玩。那時的隱月流殤張揚肆意,似一團烈烈燃燒的火焰,又如黃泉彼岸盛開的曼珠沙華。
與二哥相比他正好相反,他的心思向來埋得很深,別說二哥就連父皇有時也看不透,他臉上經常是顛倒眾生的笑容,但卻無人知道笑容下的森涼。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他生來比別人早熟,心思比他人也深。其實他很羨慕二哥的張揚肆意,放縱不羈,他也幻想著自己能放開心,和二哥一樣笑傲天下,仗劍九天六界。可是做不來就是做不來,他生來就是如此,注定當不了二哥那樣的人。
後來二哥去九天六界遊曆,而他則依舊呆在修羅族日複一日的過著單調而簡單的生活,孤單寂寞的活著。就在這時他遇見了冥月,與他形成莫逆之交,兩人心照不宣的約定一年一局棋,這棋一下就是數千年,這千年的時光裏發生了許多莫測的事......
有時候他常常在想,若是當初沒有遇見冥月他的生活會不會調轉一個方向?沒有遇見冥月他就不會遇見風泠煙,沒有遇見風泠煙他就不會在數千年的時間裏失了心丟了情,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也不會與二哥相互生隙與冥月漸行漸遠。
都道紅顏禍水,他卻不知那個將麵容隱在鬥笠下的女子亦是如此。為了她他失去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父皇對他失望透頂,二哥因他遭受神罰,冥月與他割袍斷義,就連他自己有時候也厭棄自己,覺得自己真的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小人。
可縱使這樣他仍舊沒想到放棄,他百般算計千般籌謀最終卻換來她的魂飛魄散。他做這麼多是為了誰?他這樣情何以堪?
冥月和父皇都說自己做錯了,可是他卻不這麼認為,父皇說情愛不是靠手段得來的是要真心去感化的。可是他守了她近千年,這漫長的時間裏他根本就見不了她幾麵,這樣的她心如堅冰,連接近都不能他又如何去感化?
他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無論如何他是在為自己爭取,可他沒算到的是那女子的性格,剛則易折,最終落得那樣一個下場。那時他聽了不是不震驚,不是不心疼,可是在冥月麵前他不能這樣做,他不能能讓冥月看出自己的內心所想,所以他笑著譏諷了那個清冷聖潔的男子。
沒有人會知道他麵上雖笑著,心卻早已成殤。
人界千年時光,他與冥月又定下了新的賭局,其實他不過是想再試一下,在他與隱月流殤在同一起跑線時,究竟誰能融化那顆冰冷的心?
他從定下賭局開始就與冥月開辟了雲夢大陸,分別創雲夢兩族,為千年之後在凡界的博弈做準備。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就開始布網,他要一步步將那個女子網住,重新接近她,認識她。大聖遺音和驚華劍甚至天雲國暮紫國流嵐城等地都是他的羅網,他相信那個清涼寡薄的女子會如自己所願。
風泠煙在寒玉殿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便已經陷入了他所編製的網羅裏,他在這場愛的追逐博弈中漸漸地迷失了自己。他忘了與隱月流殤之間的手足之情忘了與冥月之間的朋友之義,於他而言風泠煙已成了他的執念他的心魔,傾其一生也不能拔除。
他雖想著除掉玉無殤,可是卻從未真正下死手;他雖想著算計風泠煙,可是卻終究留一線餘地。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是在追逐那個永遠遙不可及的執念,還是為了與冥月的那個約定?
他不知道,他已然不清楚。
千年之後再遇,他與風泠煙共見麵不過四,她卻有三次對自己下殺手。第一次在浣花鎮,他幫她擋去所有的殺機與惡意,她還他錐心刺骨的一劍,那鮮血開在漫天飛花裏是那樣的豔;第二次在隱月山莊,他幫她平複體內寒毒暗潮,她再次給了他一刀,隻是因為玉無殤;第三次在地獄火潭,他給了她不死之心,她還他剜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