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二十年(601),晉王楊廣為靈、朔道的行軍元帥,楊素為長史,晉王屈尊與他交往。
仁壽初年,他代替高熲為尚書左仆射,這年,又命楊素為行軍元帥,進擊突厥,連續擊敗敵軍。突厥逃走,他追到夜裏趕上了他們,恐怕他們逃跑,便令其他騎兵走在後麵,自己親率兩名騎兵和兩名投降的突厥人,悄悄地與敵兵一起行走,對方沒有絲毫知覺。等到他們駐紮時還沒穩定下來,他指揮後麵的騎兵突然掩殺過來,將敵人打得大敗。從此,突厥人遠遁而去,沙漠以南再也沒有他們蹤跡。因立戰功將他的兒子楊玄感進位為柱國,玄縱為淮南郡公,賞賜物品二萬件。
獻皇後駕崩,喪葬製度多出於楊素之手。文帝很是讚賞他,下詔說:“君主如腦,大臣好比股與肱。共同治理百姓,職責一體。上柱國、尚書左仆射、仁壽宮大監、越國公楊素,誌向氣度,恢弘寬闊,對事物變化的洞鑒透徹遠大,胸懷輔助時事的韜略,包涵治理國家的才幹。我朝王業初開,稱霸天下的宏圖剛剛奠基,他一出仕就被委以重任。受命出師,擒獲和消滅凶惡的賊首,平定了虢和鄭。多次秉承朝廷製定的謀略,指揮大軍縱橫江南;常常接受朝廷頒布的軍令,率軍長驅於北疆要塞。大軍向南,吳越之地便被肅清;王師北臨,匈奴族的軍隊就被摧垮折服。位居尚書省長官,參與軍國大事的計謀籌劃,在朝廷端正嚴肅,不諂不驕;說話直抒胸臆,不帶隱瞞。談文學則詞氣縱橫,論武功則謀深慮遠,既能文,又能武,對朕唯命是從。凡委以職責,從早到晚都不懈怠。獻皇後氣息奄絕,駕離六宮,遠別日月,融入白雲。墳塋的選擇,靈柩的厝置,都委托楊素來料理。楊素對朝廷義重,為國家情深,想使生者和死者都安康泰然,永遠無窮。他認為闡釋陰陽的書雖然都是聖人所作,但體察其中禍福的道理,尤其須慎。便踏遍山川原野,親自占卜選擇,為了尋求大吉,孜孜不倦,奔波不停。終於在京城附近找到一塊福地,用以營建陵墓。論起楊素的這種心情,對朝廷實在至誠至孝。他平定賊寇,建立豐功偉業,如不給予獎賞,怎麼能申張勸勉獎勵功臣的風氣!可再封他的一個兒子為義康郡公,食邑一萬戶,子子孫孫繼承不斷,其餘賞賜仍按舊章。”
此時,楊素受文帝寵愛越來越重,他的兄弟楊約、從父楊文思、兄弟楊紀以及族父楊異都被封為尚書、列卿。所有的兒子沒有任何汗馬功勞,都位至柱國、刺史。家裏僮仆數千人,後宅的妻妾歌妓,穿著華麗的綢衣的數以千計。府第豪華奢侈,形製有如皇宮。有個叫鮑亨的善於寫文章,一個叫殷胄的工於草書和隸書,都是江南的讀書人,因為受高智慧牽連淪為奴仆。楊素的親友故舊,都地位顯要。他權勢的興盛,近古以來從未聽聞,煬帝楊廣初為太子時,猜忌蜀王楊秀,便與楊素密謀,構陷他的罪狀,後來竟被廢黜。朝臣有違逆他的,楊素暗中中傷他們。如果有人趨附他和他的親友,雖然沒有才幹,也給以提拔。人們無不因畏懼而依附他。隻有兵部尚書柳述,憑借他是文帝女婿的特殊地位,多次在文帝麵前抨擊楊素;大理卿梁毗上表說楊素作威作福。文帝漸漸疏遠並忌諱楊素,後來詔諭說:“仆射,是國家的輔政大臣,不可以親自處理細小的事務。隻需三五天到尚書省議論一下大事就行了。”表麵表示優崇,實際是在削弱他的權力。到仁壽末年,不再讓他全麵負責尚書省的事。文帝賜王公以下的大臣射箭,楊素的射術為第一,文帝親手將外國貢獻的價值數萬的金精盤賞賜給他。
文帝身體不好,楊素與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岩等入宮侍奉他的疾病。此時,皇太子楊廣入宮居住在大寶殿,擔心文帝不測,必須早作防備,便親手寫信,封上送給楊素。楊素便將文帝的情況記錄下來,報與太子,宮人將他的信悄悄送給文帝,文帝看後惱怒,文帝寵愛的陳貴人也說太子對他輕狂無禮。文帝發怒,想要召回被廢為庶人的長子楊勇。太子與楊素謀劃,楊素假借文帝的詔命,讓東宮的兵士來宮中守衛,宮門禁止出入,讓宇文述、郭衍來指揮。文帝當天駕崩,因此頗引起不同的議論。
恰逢漢王楊諒反叛,派茹茹天保向東進至蒲州,燒斷黃河上的橋;又派王子率軍與天保合力堅守。楊素率輕騎五千人襲擊,埋伏於渭水渡口,乘夜渡過,天明發動進攻,天保兵敗,王子懼怕,獻城投降。煬帝下詔將他征還。楊素起初將要出發時,計劃著破賊的日子,實際發展都和他估計的一樣,煬帝於是命楊素為並州道行軍總管、河北道安撫大使,去討伐楊諒。當時,晉、絳、呂三州州城都被楊諒把守,楊素每地各用二千人吸引他們。楊諒派趙子開率軍十餘萬,修築險絕的道路,屯據在高壁,布下五十裏大陣。楊素命諸將領兵逼近敵營,自己用奇兵,急速前進,直搗楊諒的大營,一舉將其攻破。楊諒任命的介州刺史梁修羅駐紮在介休,他一聽說楊素率軍到來,就棄城逃走。楊素領兵進至清源,離並州三十裏,楊諒率他的將領王世宗、趙子開、蕭摩訶等迎戰,又被打破,俘獲了蕭摩訶,楊諒退守並州,楊素進兵將並州包圍,楊諒投降,他的餘黨全被平息。煬帝派楊素的兄弟修武公楊約拿著他親手寫的詔書慰勞楊素,楊素上表感謝。
大業元年(605),他升為尚書令,朝廷賞賜給東京的住宅一處、布帛二千段。不久,又被授予太子太師,其他官職如同以往。朝廷前後給他的賞賜無法計算。第二年,又被授予司徒,改封為楚公,這一年因病去世,諡號景武,贈為光祿大夫、太尉公和弘農、河東、絳郡、臨汾、文城、河內、汲郡、長平、上黨、西河十郡太守;送給轀輬喪車一部、手執木刻班劍的儀杖三十人、前後手執羽葆的儀杖和吹鼓手、穀和麥五千石、布帛五千段,鴻臚寺負責料理喪事。煬帝又下詔為他立碑,以表彰他的豐功偉業。楊素曾將一首長達七百字的五言詩贈給番州刺史薛道衡,詞意新穎警拔,風格秀雅超群,成為一時難得的佳作。詩寫成不久,就去世了。薛道衡歎息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果然是這樣啊!”
楊素雖有扶立煬帝的謀略和平定楊諒叛亂的功勞,然而卻特別被煬帝所猜忌。煬帝對他表麵禮遇優隆,實際上情義甚薄。太史說楚地將有大喪,煬帝因而將他改封到楚。他臥病在床的時候,煬帝每次都令名醫去診治,賜給上等好藥,然而卻私下唯恐楊素不死。楊素也知道自己的名位已達到顛峰,所以不肯用藥,也不慎重調養。常常對兄弟楊約說:“我難道還須再活下去嗎?”
楊素貪圖財貨,大肆營求產業,東西兩京的住宅宏麗奢華,往往早晨建好,晚上又拆掉重造,營建修理沒有停止的時候。四方都會繁盛之地,都有他家的旅店、磨房、田園、住宅,其數量以千百計。當時輿論都因此而鄙視他。
第二節 亂世梟雄——李密
李密字法主,文武兼備,誌向高遠,李密收養賓客,接納賢士,毫不吝惜錢財,與楊玄感結有生死之交。後來,又強自克製,沉湎於學習之中,尤好讀兵書,口中不停朗誦。大業初年,他被朝廷授予親衛大都督,因為身體有病,回家休養。
楊玄感密謀叛亂時,曾請李密,召請他與自己的弟弟楊玄挺同去黎陽,共同計議。李密提出三種計策,說:“現在天子遠在遼東領兵攻打高麗,您率兵長驅直入,攻下薊州,直扼隋軍咽喉。前麵有高麗,後麵的退路被斷絕,不戰就可擒獲煬帝,這是上計。關中四麵高山阻隔,駐守在那裏的衛文升不值介意。現在率領人馬早日西進入關,可保萬無一失,這是中計。如果先就近攻打東都洛陽,因而又延誤了時間,這是下策。”楊玄感卻說:“您的下計實則是上計呀。現在滿朝官員的家屬都住在東都,如果不早日攻取,怎麼能動搖他們呢?況且經過的城池而不攻下,怎麼能顯示我們的威力?”李密的意見未被采納。楊玄感率軍攻打東都,認為很快就可成功。他獲取的韋福嗣,出的主意往往模棱兩可。楊玄感讓韋福嗣寫討伐隋煬帝的檄文,他不肯起草。李密了解到情況,請求將他斬首,楊玄感又不答應。李密回來對所親近的人說:“楊玄感造反而又不想取勝,我們將要成為俘虜了。”後來,楊玄感準備西入關中,韋福嗣卻逃歸東都。當時,李雄勸楊玄感趕快立號稱帝,楊玄感征求李密的意見,李密認為不能這樣。楊玄感未采納稱帝的建議。宇文述、來護等率隋軍將要趕到,楊玄感問李密下一步的計策,李密說:“元弘嗣統領強大的軍隊駐紮在陝西隴山之右,現在可以製造輿論,說他要謀反,派使者來迎接您,借此入關,可以籠絡將士。”楊玄感便根據李密的計謀號令全軍。向西進入陝縣久攻弘農不下。又西入閿鄉,隋軍追來,楊玄感失敗。
李密偷入關中,與楊玄感的叔父楊詢一起,藏在馮翊楊詢妻子的娘家。不久被告發,與他的同夥一起被送到隋煬帝那裏。押送途中,李密與其他人密謀逃跑。他們這些人身上帶著許多金錢,李密讓拿出來給押送的人看,並說:“我們都在等著死日的到來,這些金錢送給你,希望用來埋葬我們,剩餘的作為報答。”押送的人貪圖金錢,便滿口答應。等到出了潼關,李密每夜都設宴飲酒。走到邯鄲,晚上住在一個村莊中,李密等七人翻牆逃跑,他與王仲伯一起逃到平原盜賊首領郝孝德那裏,但不受歡迎。他們備受饑餓,隻好剝樹皮充饑。王仲伯潛逃到天水。李密來到淮陽,住在鄉村中,改變姓名叫劉智遠,收幾個學生教他們讀書。經過數月,鬱鬱不得誌,寫下一首五言詩,詩寫好後,熱淚數行。有人感到奇怪,報告給太守,太守下令讓縣裏去逮捕他。李密趕忙逃到他的妹夫雍丘縣令丘君明那裏,丘君明的侄子丘懷義後來又告發了他,他逃跑了,丘君明卻坐罪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