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已然劍拔弩張,夏騫與柔羽對視著,誰也沒有率先出手。夏騫雖然臉上掛著怪笑,但他眼眸的深處隱隱埋著忌憚。柔羽也是,雖然表麵慘然認命,但她再不濟是金丹妖,到了末路之際,她也能逼出生命最後花火斬殺夏騫。這就像短短一炷可以燃燒一刻鍾的香,一旦發力香燃,就如回光返照,永遠失去了活下去的選項。
一根弦不知繃了多久,可能是幾秒鍾,也可能是數十分鍾。他們兩人四目相對,終於,夏騫率先卸下了表演的麵具,歎了一口氣。
“仙子你還真是執著啊,行了,夏某也不跟你演戲了。我站到你的麵前不是為了給你和林傑坤最後一刀的,我的目的,恰恰相反......”話到一半,夏騫從袖袍裏取出了一個瓷瓶。瓷瓶上蓋著酒紅色的蓋子,但拿出來的一瞬間,柔羽就聞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濃重氣味。
一股混合了生機與死氣、藥香與血腥味的似香非香的氣息。
柔羽聯想到夏騫身上的血氣,又想到了沙虎嵐給林傑坤與自己的人化丹,當即明悟道:“這是......血丹?”
夏騫笑道:“仙子不愧是仙子,百年閱曆不是蓋的。沒錯,這裏麵裝的正是一粒血丹,而且是以這先龍秘境至強的黑暗獸種血肉精華為主材,輔以百種妖獸精血與百種藥草煉製而成的至補血丹。其內蘊含的生機與藥力,莫說仙子你,就是蘇皓,就是上官清,吞了它也可傷勢全複;更有突破之效。若不是有人幫我,以我的能力,想煉它遠遠不夠格。”
柔羽眼神閃爍,她試探性地道:“等等,你說你的目的恰恰相反,難道......”
“隻要你答應夏某一個條件,我就將這顆丹藥給你,你大可用它救林傑坤。相比你,他的傷勢已經到了瀕臨死亡的地步,就是你損耗自身救他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夏騫捏著小瓶子,淡淡地笑道。
柔羽心中稍安,但仍然警惕非常:“我有一個疑問,你為什麼要在這種緊要關頭幫我們,你明明可以踩著我們兩人的命繼續往上爬,不說芥子袋中的財富,還有兩枚刻印。你可是向傳承金丹出手過的男人。”
夏騫看起來十分真誠地道:“仙子啊,在這個時候,難道我的答案能讓你百分之百安心嗎?”
柔羽沒說話,但她臉上寫著“不能”二字,也知道自己是多話了。
“什麼條件?”
“很簡單,”夏騫輕笑著說出他的目的,“對心魔發誓,從此不參與有關金丹道的任何爭奪,直至秘境終結的時候來臨。哪怕上官清與羅睺蘇皓兩敗俱傷,你們也不能去撿,僅此而已。”
柔羽聽完有些驚訝,這樣的條件對於她來說並不苛刻。如果不答應,可能他們現在就要死,如果答應了,也就是提前五天出局罷了。
“我答應你。”雖然她不明白這樣對夏騫來說有什麼收益,但她還是對心魔起誓了。
柔羽起誓完,夏騫滿意地點了點頭,小袖一甩,拋出裝丹藥的瓷瓶:“嗯,拿著吧。”
隨後,夏騫的身軀直接隱入空氣,活生生地消失在了柔羽麵前,看得她目瞪口呆。
接住瓶子,柔羽的臉上三分喜悅七分忐忑,眼光迷茫了片刻後最終回神,堅定地背著林傑坤朝目標的山洞走去。
......
柔羽背著林傑坤走進洞穴之後,夏騫的身影在扭曲的空氣中再度出現,他咂了嘴,麵色暗沉,很不舒服的樣子。
“不滅真君啊不滅真君,你說你好死不死,偏偏沒熬過最關鍵的時刻。如果你能活著,無論如何,我也想跟上官清與蘇皓搶上一搶這傳承金丹。”夏騫自言自語著,眼神掠過右手背上的兩道刻印。
他本來尾隨林傑坤二人,是打算殺死他們的,但到了下手的時候,恰恰不滅真君隕落的訊息也以神識烙印的形式傳到了他的腦海中。如果不滅真君不死,他殺死林傑坤二人,刻印就會堆疊到四枚,更有元嬰大能傍身,在那通天樹妖被上官清反殺的當下,可謂翻身做主,一躍成了奪得金丹道的最有希望之人。
但不滅真君死了,哪怕元嬰逃出來一部分也好,偏偏是死了!如此,他便不能殺人奪印,要知道雖然金丹道是傳承重點,但誰知道蘊含了敖古意誌的刻印會不會對結果產生影響,就算他不這麼想,上官清與蘇皓也有可能這麼想。他若有四道刻印,就是將自己變成了眾矢之的,屆時必死無疑。
所以夏騫才臨時改變方法,不殺反救,提出的不苛刻的條件,是讓對方降低戒心拿藥,還能算半個人情。他先前一路尾隨蘇皓水朧月,知道長河上林傑坤黃鳥追殺蘇皓水朧月的一幕恩怨,故他深知,林、黃活著,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終究,他還是放棄了爭奪金丹道,給柔羽的丹藥他還有幾粒,用作出去後修為突破用的。隻要活下來,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