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爆炸聲!——應該是。但不像是容器燒爆,或木材爆裂的聲音。像槍開火的聲音,”暮非猶豫了一下,心裏想著更準確的詞彙,“或者是子彈爆炸的聲音。”
“我們好像沒在裏麵存放過彈藥。”誠烈疑惑地說道。
“會不會是之前休息時遺漏在裏麵的?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總會經常發生。”青峰說。
“如果丟失彈藥的事經常發生,那我真要把他打出屎來了!”暮非很不滿地說道。
大多和二多同時神情怪異地瞪著暮非。
“你們不用擔心,”暮非看著他倆,“你們從不使用小口徑彈藥,而這種爆炸聲,應該是小口徑彈藥。”
暮非想查看個究竟,他向仍冒著煙的廢墟走去。看起來火燃得一定頗為猛烈,連地麵都被燒出了一條條裂縫。黑黢黢地蜿蜒著延伸,像是長相怪異的蟲子。牆壁倒塌了,但奇怪的是門竟然還立著。上麵還釘著加固的木板,那是他們每次離開時都要做的事情。
這裏一棟平房,磚木結構,構造結實而又成本低廉。它隻有三個房間,臥室、客廳、和一間小廚房。當初他們發現這座小房子的時候,發現裏麵的陳設極為簡單,不像是供人長期居住的。也許是供某些人遠足或狩獵用的小屋。它處在林線的下方,避開溪流的一處小丘上,牆麵上爬滿了野薔薇。當時,正當夏季,看上去美極了!
不過之所以選中這裏作為休息點,倒不是因為它的美。而是因為它毫不起眼!又小又低矮,再加上滿牆的藤蔓,使它看上去和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這個休息點他們已經使用了超過六個月。
暮非感受到了內心的情感波動,那是一個人失去了屬於自己的東西時,常會出現的一種情感。暮非明白,這間小屋並不是自己的,但六個月,它為你擋風遮雨,讓你每次遠離居民點後都有一個安穩的棲身之處,你也熟悉了它的每一個角落,於是,感情這東西也就紮下了根。
暮非沿著倒塌的外牆,繞到了屋後。他發現地上全是淩亂的腳印,比屋前要多得多。也許暴走者是從屋後衝過的,暮非心裏想。但他們一時無法進入屋內,於是便在這裏亂成了一團。
但問題是暴走者為什麼要攻擊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呢?為了裏麵的食物和水?不可能,因為他們跟本就發現不了。巡邏隊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仔細地將門窗封好,並確保那些加固的木板不會被輕易地拆掉。而且他們還在四周利用地形,做了一些路障。以阻擋暴走者接近小屋。
也就是說,暴走者不會偶然地集中在小屋前。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是什麼呢?暮非注視著被燒得破破爛爛的小屋,木結構已被燒光了,隻殘留下孤零零矗立的磚牆。他透過縫隙向屋內看了看,地板和木製的家具還在冒著煙,地上橫陳著七、八具燒得焦黑的屍體。
門沒有被破壞掉,那這些暴走者肯定是從窗口爬進去的。但暮非四處看了看,卻沒發現從窗口拆下來的木板。而且從屍體倒地的位置看,有些暴走者在被燒著之前就已經死了。綜合這些跡象來看,最可能的情況就是,有幸存者發現了小屋,但不幸的是,他們被經過的暴走者發現並受到攻擊。
這些幸存者沒有試圖打開門,而是選擇從窗口進入,並且很有可能他們把拆下來的木板,重新固定在了窗口上,以使他們更加隱蔽。暮非笑了笑,心裏想,能堅持到現在還沒倒下的,都不是簡單貨色!他們很謹慎,隻是運氣差了點。
暮非決定進去看看。即然他們是遭到攻擊後,倉皇撤離的,那也許他們並沒有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幹淨。
生存最重要的就是永遠報有希望。
他躍上窗口,翻身跳了進去。溫度一下飆升了好幾度,漂浮的灰塵,終於找到了落腳點,全都粘在了他汗濕的身上。暮非心裏估算著,自己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呆多長間。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因為你能準確地觀察自己從清醒到暈倒的整個過程。你會摔倒在地,和那些燒得焦黑的暴走者躺在一起。
他穿過客廳,小心地避開腳下的屍體,並盡量不去多想,這是為了以後的胃口考慮。你吃過烤肉嗎?其實沒什麼區別。隻要你心裏能接受,並能解決人性的問題。可人性又是什麼呢!人性畢竟不是人的本性。
廚房裏燒得更厲害,能看到清晰的向外擴散的痕跡。也就是說火是從這裏著起來的。這間小屋遠離城鎮,所以廚房裏仍在使用燃氣,這種古老的能源,現在可不常見了。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接觸過這東西。它的危險性是顯而易見的,就像這裏,你做飯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燒了。謹慎的幸存者們,顯然也栽在這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