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忘了說,期間梁燦又來找過我,當時我正翻著從小姨家帶來的全家福,在上麵艱難的尋找當時的我和夏崇正。隻看一眼就能讓我止幾天的渴。也沒招呼人,幹說了聲:“坐。”就繼續翹著我的二郎腿,開始我愉快的尋找之路。早知道哥我也有今天,當年就應該多拍點照。
當秋天的尾巴隨著我們日日的混沌而慢慢消失不見時,夏崇正這次終於沒有躲我。離他一身酒氣渾身都騷的讓我打了他一頓,再加上我兩不要臉的對罵之後,他的電話姍姍來遲。
那天是周三,我沒有課,記得那麼清楚還是夏崇正這個人的個人魅力。不說也罷。
何偉已經完全進入了考研衝刺狀態,喪失一名大將的我在慌亂間就隻能把星期三這個日期記得這麼明白。
“在?”他聲音很好聽,溫柔而冰涼,這是我的死穴之一。
不過我都已經接起電話了,這時候還問我在沒在,想來能夠做出這樣的事的人也就隻有他了,“幹嘛。”我承認,語氣依舊悶騷。
“出來,見我一麵。”
——話要怎樣說,才能有幾分煽情。此刻我隻要你一句話,就可以雙手毫無怨言的捧上心碎的聲音。
後來的後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我在電話的另一端答道:“好。”
灰色的天蓋不住漫無邊際的想念,每當我想起這件事開始後悔的時候我就一遍一遍的扇我自己,然後告訴我自個兒,我沒有資格這麼繼續墮落下去。我身上背負的是,我無言的沉默,我第一場深情百般之後所承受的苦難。
如果每一場愛情的結束是因為緣分到了頭,彼此相看兩生厭,而我最為遺憾的是,我和夏崇正之間,都還沒開始,就被迫結束。
這天我沒有出去見夏崇正。就好像我並不知道這是他離開這個路過的城市一樣。而我的一無所知讓我失去了他,失去了所有爭取的機會,永遠。
在我往後漫長的日子裏,無數次的懷念他的懷抱和溫度,極端的想念那些我未曾得到過久永遠失去的溫存,想起每一次我們親吻過後故作的鎮定。
而其中,最為讓我糾纏不休久久不願忘懷的是,他是否愛過我,在一個下著雪的晴天。
我媽打電話叫我回去的時候是下午,當時她很慌亂的嚷嚷,“城崽子,你趕緊的回來喲。”
“媽,咱能好好說話,我在學校上課呢啊。”我說著,把最喜歡泡麵的那款口味,對,你猜對了,就是紅燒味的湯滿意的灌進了肚子,末了,還抹了抹嘴。
“阿正出車禍了,在去明海的高架路上頭,啊喲我的娘,娃兒你快些回來,媽媽遭不住的咯。”我媽這人年輕的時候在外頭闖蕩了很長時間,後來和我老實巴交的爸結婚了才又安定下來,所以很多時候,她說話我都得捉摸一會兒。
我把泡麵盒放到走廊上的垃圾桶裏,左臉和肩膀卡著手機,問我媽:“到底怎麼了啊,什麼車禍,誰啊?”
“阿正啊!”我媽這聲叫喊讓我整個差點當機在當場,眼淚噴出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手都在抖,我說,聲音顫抖,“媽,等會兒,小舅他不是在小姨那邊,怎麼,怎麼……就,車禍了?”
壓著心髒激烈的湧動,我連一絲正常的聲音都難掌控,“媽,別開玩笑成不。”
“真的,真,真。”我媽連說三個‘真’,她的慌亂重重摔在我心坎上。我媽這時候對我的依賴其實沒什麼用。即使我剛有記憶不久,要花的錢也幾乎是我直接自己拿,幫一家人買早餐,我媽出門穿什麼衣服必定要問我,從幾歲到我現在身在遠方也依舊電話聯係等等,一係列的事情足夠證明我媽從我小時候起就對我信任的緊,但這時候比她更需要依撐和攙扶的人,是我才對。
可我媽說:“城崽,你先過去,媽媽和爸爸等會兒就到,你小姨已經在人民醫院了,你快點去幫媽媽照顧,媽媽對不起他。媽媽我……城崽你聽到了沒有?”我媽說到後麵已經哭了起來,她崩潰的情緒險些將我的呐喊點燃。
“假的!絕不可能!”我就這麼徑直的喊了出來,聲音以想象不了的速度和空間傳到我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地方。
我媽的哭聲坦蕩而蕭索,一聲一聲喚出我心底的悲戚,“城崽,聽話,媽知道你自小對你小舅感情好,你冷靜點,嗚——媽媽隻有你,”電話裏的這個女人說著又大哭起來,“你先替……替媽媽過去好不好?”
寂靜,無聲。
——無邊無際的大海啊,我終於來到你的懷抱,即使我這些年裏,遲到這麼長的時間。但我終究,還是到了你身邊對不對?
你的懷抱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還是帶著波濤洶湧裏的海獸?在這些相隔遠方的時空裏,你吻過多少星星的眼淚,嚐過幾口冬天雪地裏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