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強攻下來,雙方都死傷慘重,盡管如此,西宇後續援兵一直在不斷加入,而奉化這邊,城被圍困,儼然就成了一座孤島,雖然早派人去請求援兵,但是如今已經過去三日,除了甘霖撥過來一萬人之外,別的地方,一直杳無音訊。

這是一個不得不令人擔憂的問題,慕長情雖然這麼多年掌控著朝政,但卻有不少人對他虎視眈眈,隻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他墜入奉化這座孤城內,倘若他們有辦法切斷他的供給,乃至用犧牲一座城的法子來消滅他,也並非不可能。

戰死沙場的將士不在少數,他哪怕再權傾朝野,也抵不過孤立難援,如此一來,用一座城的代價換取一個天下,這恐怕都是他的那些對手所希望看到的!

他之所以一早放出消息,甚至在這樣危難的關頭派了賀心出去,就是唯恐有什麼變數,如今戰事凶險,他更加不得不多考慮一層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原本豐盛的膳食逐漸變成了粗茶淡飯。

殷洛看在眼裏,知道情況不容樂觀,而另一頭,慕離與慕長情整日奔走在外,一邊謹防西宇進犯,一邊努力與援兵取得聯係,到了第六天,眼看著城中儲備食物減少,受傷人員傷藥供給不足,一切的難題,便都壓了下來。

這天夜裏,殷洛剛用完晚膳準備回房,忽然之間,整個縣令府衙全都亂了起來。

下人們收拾東西,背著包裹瘋了般的往外跑,有人撞到了她,連道歉也不知道說,直接便衝出了府去,哪裏還來的往日的規矩?

秦流鳶眸色一變,低喃道:“莫非是城破了?”

殷洛眸色一凝,立刻朝書房走去,秦流鳶緊隨其後。

途中再次遇上逃命的人,秦流鳶立刻擒住一人,追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那下人一眼看見了秦流鳶身後的殷洛,立刻帶著哭腔道:“李睿將軍死了,奉化城門開了,大批的西宇軍湧進了奉化城,見人就殺,現在,已經朝我們西麵而來,要不了一兩個時辰,就會殺到這裏了!王妃息怒,奴婢還不想死……”

“流鳶。”殷洛喚了秦流鳶一聲,秦流鳶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鬆開了手,冷道,“滾。”

那下人得了自由,急忙連滾帶爬的跑了。

“公主,城破了,我們也走吧?”

殷洛抬眸看了她一眼,還未答話,便見著院門出,一人身穿黑衣,步履匆匆而來。

“王妃。”來人正是賀仁,他毫不停頓道,“屬下奉王爺之命,前來護送王妃出城,事態緊急,王妃什麼都不要問了,趕緊隨屬下離開!”

殷洛眸色深深,卻並未移動步子:“王爺呢?”

賀仁眸光一黯,道:“王爺在前方抵擋西宇軍,十一爺在疏離百姓,這一次,西宇淮王親自領兵四萬作戰,我們奉化隻有一萬餘人,王爺說了,奉化要保不住了,命王妃迅速隨屬下離開。”

“公主,快走吧,再晚來不及了!”秦流鳶聞言,臉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盯著殷洛。

殷洛抬眸看向門外倉惶出逃的下人們,一時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她才回眸,應道:“好吧。”

秦流鳶立刻回屋收拾行囊,賀仁去備馬,殷洛回頭看向偌大的縣令府衙,眸色垂下,神色之間,分明有一絲離愁,一閃而過。

秦流鳶很快從裏屋出來,護送殷洛出府。

府門口,賀仁將馬牽至殷洛身前道:“各處城門已經被西宇軍占據,王爺在北門,他讓我們去他那裏,他護送我們離開。”

殷洛應了一聲,準備上馬,秦流鳶喚住她,將一件黑色的披風披在她身上道:“外頭全是西宇軍,公主容貌顯眼,還是披上這個,安全一些。”

殷洛看了秦流鳶一眼,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還能細心如此,她果然沒有挑錯人。

將兜帽戴上,殷洛翻身上馬,賀仁秦流鳶這才一同躍上馬去,一前一後,護送殷洛離開。

路上全是逃亡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