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一下就是好多天,細密、漫長,綿綿的,柔柔的,就如同江南的女子一樣。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這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詩句,道盡了人們對江南的喜愛。
此時,雖不是春來之季,也不是日出之時,但這種陰雨天卻更顯江南的嬌媚。
此時,若能撐著一把油傘,走在鋪滿青石的小街上,不是更具詩意的享受嗎?
司馬清和衛嫣紅就在這綿綿的細雨中,就撐著一把油傘,就走在青石鋪就的小街上。
但他們的心中卻沒有詩意。
他們心中有的是迷惑,有失落,有悲憤。
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他們不知道幕後的黑手在哪裏,他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尤其是衛嫣紅,從來沒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每次想到那一具具燒焦的屍體,她的身子就會忍不住的顫抖。
司馬清也沒見過。
司馬清也不願想起那個場景。
但司馬清還是要回去看看。
他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些什麼蜘絲馬跡,因為他發現自己當時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地方,他希望別人也忽略了,他希望自己還來得及。
於是衛嫣紅也跟著來了,雖然她不太願意,但她更不願意讓司馬清一個人前來,她想她也許能幫上司馬清的。
大火早已熄滅了,屍體也都清理了,但灰燼還在,。斷了的牆垣,燒焦的房梁,甚至還殘留著屍體的焦糊味。
司馬清讓衛嫣紅站在外麵,他找了根木棍,自己一個人進去翻看著什麼。
但他好像沒發現什麼,什麼也沒有發現。他扔掉了樹枝,拍了拍雙手,走了出來。
衛嫣紅想問他什麼,看了看他的臉,卻忍不住笑了。
司馬清被笑糊塗了。衛嫣紅拿出一塊手帕,那塊繡著鴛鴦戲水的手帕,在他的臉上擦了幾下,手帕上是雨水和黑色的灰燼。
司馬清也笑了。
這是這幾天來他們為數不多的笑容。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一陣篤篤的聲音傳來,循聲望去,隻見雨中走來了一個人。戴著鬥笠,拄這一根竹杖,蹣跚的走了過來。她的臉被鬥笠遮住了,但仍然可以看出來是一位老人,一位老婆婆。
她沒有停留,蹣跚的走過他們身邊,走向廢墟場,嘴裏還念叨著:“好人啊,好人啊,老天不長眼啊!”
衛嫣紅忙問:“老婆婆,您老認識陸堡主嗎?”
“認識,認識。”老婆婆站住了,回過頭來,好像才發現他們,:“這一家可都是好人啊!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衛嫣紅道:“這裏好像起過大火了吧?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唉,”老婆婆歎了口氣,“好人不長命啊!陸老堡主一生行善積德,誰想招此橫禍啊。一把大火把家燒沒了,連屍體也沒了,老少兩位堡主的屍體都沒了。慘啊!”
“老人家,裏麵的東西都焦了,你怎麼知道兩位堡主的屍體沒了呢?”司馬清趕忙問道。
“老婆子經常得到他們的救濟,對他們很熟悉。”老婆婆又歎了口氣道,“原想今天給他們燒些紙錢,沒想到又下雨了,就隻好來看看他們吧。”
說著,就走進了廢墟場,慢慢的走遠了。
衛嫣紅道:“這位婆婆好奇怪。”
“哪裏奇怪了?”司馬清問道。
“她是來幹什麼的?”衛嫣紅沒有回答,反問道。
“祭奠陸堡主的。”
“陸堡主真的死了嗎?”
“可能沒。”
“你怎麼知道的?”
“老婆婆說的,沒見他們的屍體。”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來祭奠他們?”
“是啊!”司馬清一拍腦袋道,“那她來這裏隻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可能?”衛嫣紅問道。
“一,她來這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沒想到我們也在,怕我們起疑,就撒了個謊”
“還有一個什麼可能?”
“她是專門來給我們報信的。”
“報信?什麼信?”
“就是陸家父子還沒有死。”
衛嫣紅沉思了一會,說:“我想第二種可能要大一些。”
“為什麼?”
“因為她認識我們,我們也認識她。”
“啊?”司馬清呆了一下,“我們認識?她是誰?”
“就是那晚賣給我們這個的那位老婆婆。”衛嫣紅揚了揚手中的那方繡了鴛鴦的手帕說道。
“原來是她!”司馬清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也感覺眼熟。我們得問問她還知道什麼。”
他們抬眼看去,那老婆婆卻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