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衙大堂出來,琴音跟在施世綸後麵,崇拜地說:“爺今真露臉,我站在大堂外都覺得威風。”
施世綸緊走幾步走入小巷後說:“爺我都讓人笑地趴桌子上了,你小子還覺得威風,今天中午不許吃飯,看你還威風不?”
琴音撇撇嘴說:“爺您淨是雞蛋裏挑骨頭,我哪裏笑話您了,我是說您斷案威風呢。”
施世綸突然壓低聲音說:“緊跟著我,多轉幾個圈,後麵有人跟蹤。”
施世綸和琴音藏在一堵破舊土牆後,一個身材魁梧、體形勻稱、長相忠厚的大漢在小巷中來回張望。
施世綸從土牆後走了出來,說道:“閣下一路跟隨與我,所為何事?”
大漢麵色一窘,說道:“適才在大堂看到先生斷案,心中欽佩。因此在下一路尾隨,想結識先生。趙二在此向先生賠禮了。”說完,趙二躬身施禮。
施世綸說道:“閣下過譽,在下隻是湊巧破了此案。閣下可是泰州州衙的捕頭趙二?”
趙二忙答道:“正是。”
施世綸拊掌笑道:“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趙捕頭驚詫道:“您是?”
施世綸說道:“施世綸。”
趙二由驚異轉為驚喜:“您就是新任泰州知州施大人?”
施世綸點點頭。
趙二倒頭變拜:“趙二不知大人駕到,失禮了。”
施世綸一把扶起趙二說道:“眼下正有一事有勞趙捕頭了。”
褚府
河水靜靜地流淌著,水麵上不時蕩起層層的波紋。堤上綠草密密匝匝,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粉雕玉琢一般,正在草地上練劍。男孩認真地揣摩著一招一式,煞是認真。
濃霧徐徐騰起,霎時間彌漫開來。春天的嫩綠已不複存在。河水仿佛也發怒了一般,水麵上不住地掀起波瀾。男孩身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劍光點點,男孩左臂猛地被刺一劍,鮮血汩汩而出……四野望去,到處都是骸骨……
“啊!”褚歩高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驚恐地向四周看了看,身側空空的,偌大的房間隻有他孤身一人。窗外一片漆黑寂靜。褚歩高不停地喘著粗氣,伸手揩去額頭的冷汗,夢中受傷的左臂似乎還隱隱作痛。做了整整兩年的夢,依然在延續著,而今更無望更悲傷了。
天色尚早,他俯身躺下,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慢慢的,困意來襲。
她持一卷書,素衣翩翩,站於蓮池之畔,眸如碧水清澈明淨。他趕緊走過去,向她伸出了手:“秋怡!”可她為什麼沒有伸出手來握住我呢?虛空抓著的手,好冷好冷……
草地上,兩個小孩在玩耍。“哥哥,哥哥,快來抓我呀!”粉紅衣衫的女孩高興大聲叫著並躲閃著。女孩不小心摔倒了,男孩趕緊去扶,女孩抬頭看到男孩的汗珠,伸出小手幫他擦拭……女孩越來越遠,依稀隻見粉紅衣帶飄飛,“哥哥,救我!哥哥!”那清脆的聲音越來越遠……
褚歩高輾轉難眠,零落破碎的夢境一一閃過,一會兒葉秋怡,一會兒褚翠滴,一會兒是自己。
褚步高坐起身點起蠟燭,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眸中閃出淚光。算算時間,姑嫂倆出事也近兩個月了,冷冽、淒涼瞬間包圍了他。
褚歩高再無睡意,起身披好衣服立在窗前,口中喃喃:“一彎寒月映秋涼,盈夜披衣立窗旁。深院人靜悄幽邃,迎麵西風入骨涼。”
好容易捱到天明,褚步高走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