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剛剛起床，慧珠正在為她梳頭。褚歩高凝神仔細觀瞧，老太太已雙鬢斑白，雙眼略腫，想來晚上又哭過。
見到褚歩高，老太太的眼中有了一絲光亮：“你不用每天這麼早過來，有慧丫頭她們服侍我，我好著呢。”
褚歩高給母親例行請安行禮，陪母親吃過早飯後，親手倒了一杯茶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凝視了褚步高半晌，淚光閃動，隱隱的淒痛湧上心頭。她顫聲說道：“我昨個做夢，夢見你父親了。他滿身是血，向我求救。”
褚步高的身形似乎微微僵硬了半刻：“那是娘最近想事情太多，晚上休息不好的緣故。”
老太太抓住褚步高的手說道：“是不是他們又回來了，又回來禍害我們了呢？兩年前，他們殺了老爺和步遠。兩月前他們又害死了秋怡和翠滴，他們為什麼不放過我們褚家呢？”
褚歩高忙抽出手輕輕搭在老太太肩上說:“娘，秋怡和翠滴是自願的，沒人害她們的。”
老太太悲傷的臉上現出一抹剛毅：“這幾天老爺那帶血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晃。最近我總是想，翠滴那麼活波的一個孩子，每天像隻黃鸝鳥似的圍在我身邊渣渣個不停。我自己的孩子我最了解，她如果有什麼心思是瞞不了我的。寶兒那麼小，秋怡怎麼會舍得自己的心頭肉而去跳崖呢？不要哄我老婆子了，我心裏頭明鏡似的。”
褚步高說道：“秋怡和翠滴出事後，官府都派人查過了。她們倆確實是自願的，沒有人害她們。皇上都賜了金匾表彰，娘，您就別瞎想了。”
褚步高低著頭說道：“兒子有個想法，想和娘商量商量。”
老太太接過茶，收起悲戚，滿麵慈祥地說：“有什麼事就說吧！”
褚歩高看著母親的臉色緩緩道：“秋怡和翠滴走了也一個多月了，兒子這心裏頭總是難以釋懷。兒子想用供養三寶及齋僧布施的功德為她們靈魂超度，往生善道。”
老太太哀戚的臉上閃現一絲安慰：“隻要能讓她們早日托生在個好人家，咱們做什麼都行，不用和我說，你趕緊去安排吧！”
褚歩高難掩憂傷的神色，鬱鬱道：“我馬上在府外設粥棚，請靜遠寺僧人進府念佛、誦經，做佛事，我和府內其他人都會親自誦經，使她們靈魂早日脫離苦難。”
“難為你想的如此周到，如此越快越好。”老太太說，“她們都走這麼長時間了，怎的連個夢都沒托一個。不是都說她們走的那個晚上有鬼出現過，府裏那麼多人都瞧見了嘛，為啥獨獨撇下我一個。這是連做鬼都不讓我瞧一麵啊！”
周圍的丫頭們麵麵相覷，都嚇得不敢言語。管家嚴令：大爺有命妄議鬼魂者逐出府門。
“老太太您呀別亂想了，哪來的什麼鬼魂，都是小廝們自個膽子小編出來嚇唬人的，您可別聽他們胡說。”慧珠拿出手帕為老太太拭去眼角的淚痕。
慧珠小心地囑咐道：“一會子僧人們來了做佛事，超度奶奶和小姐靈魂升天，親人都要以虔誠恭敬的心，念誦經典。您呀可不能再流淚了。”
褚府外大街，隊伍已排了長長一大截，大多是一些無家可歸或生活艱難的人。他們的衣衫都比較破舊，手裏拿著飯碗，眼睛不停地望向前麵的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