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朵兒把施世綸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不屑地說:“你不是自稱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嘛,姑娘我考考你怎麼樣?”
施世綸滿臉賠笑作揖:“姑娘請出題。”
蘭朵兒看著施世綸那討好的嘴臉,撲哧一笑,麵上閃過一絲狡黠:“我出個謎語,你若猜得出,我便依你如何?”
施世綸立馬說:“好,就依姑娘之見。”
蘭朵兒笑著說:“三頭六耳八隻腳,四條腿朝上四條腿跑。注意了是動物哦!”
施世綸來回踱步,琴音不停地撓頭。
蘭朵兒爽聲大笑:“大才子也有猜不出的謎了吧。”
施世綸忙說:“在下不才,請姑娘賜教。”
蘭朵兒嘴角上揚,嬌笑道:“哼,猜不出了吧。偏不告訴你,悶著你我才高興呢。不過姑娘今天高興,就信你一次,幫你這個忙。”
回到客棧,琴音小臉悶得通紅,還在抓著腦袋。
施世綸問道:“怎麼還在想那個謎語嗎?”
琴音說:“爺,您說蘭姑娘今出的那個謎語到底是個什麼動物呢?什麼動物能那麼怪異呢?三頭六耳八隻腳,還四個腿朝上四個腿跑。”
施世綸使勁拍了一下琴音的小腦袋:“你個傻小子,還在鑽牛角尖。世上哪有那麼怪異的動物,那是兩個人抬著一頭豬在路上。”
琴音馬上豁然開朗:“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琴音說完又看了看施世綸,詫異地說道,“您既然知道答案,為什麼不告訴蘭姑娘呢?”
施世綸詭秘地笑道:“這你小子就不懂了,小女孩的心思必須順著來,滿足她小小的虛榮心。她隻要高興,我為什麼不逢和一下呢?”
琴音撇撇嘴:“您怎麼說就怎麼是吧,反正我也不懂。”
晚飯後,一百零八位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亡魂,闔府家人仆役在廳前念誦佛經。
家中仆從老小想起大奶奶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小姐天真無邪,純真善良,莫不悲嚎痛哭。
褚步高那漆黑如夜的黑眸閃過一絲空茫和悲哀,眼中似蒙了一層水霧。他僵了片刻,抬起頭,淺灰色的雲朵堆在了天際,他感到透不過氣來,眼前似浮現出葉秋怡那柔婉的麵容。他脫口而出:“瑟瑟秋風摧殘心,曉鏡梳妝憶猶存。人間尋覓不相見,魂斷夢傷何處尋?”
聽到褚步高的聲音,慧珠更是柔腸百結,哭得是肝腸寸斷,加上秋風日涼,她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慧小姐!你怎麼了?”身旁丫鬟玉兒見慧珠臉色蒼白,額頭有大顆大顆的汗珠,著急地問。
玉兒的話音驚到了老太太,老人家關切地問道:“慧丫頭,哪不舒服?”
眾目睽睽之下,慧珠怎能因自己而誤了超度亡靈的大事,忙說:“老太太,我沒事,許是剛才風涼受了些風寒,不打緊的。”
“墜兒,回房把我那件披風拿來。”老太太轉臉對墜兒說道。
不一會兒,墜兒手捧披風遞到了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手捧披風默默注視了有一會子,說:“這是去年我過壽辰時我那乖女兒翠滴親手為我做的,說是讓我天冷披在身上怕我著涼。府裏丫頭小廝都說我穿上披風年輕好幾歲,可是她再也看不到我穿披風的樣子了……”
淚水已盈在老太太睫邊,她仿佛看到那個粉紅衣裙的女孩在向她微笑,老人家不敢哭隻怕眼前一時模糊了,會丟失了女兒的身影;又怕這觸手可及的身影,不過是她的幻覺,眨下眼睛就會消失不見。
終究粉紅衣裙終究還是消失了,老人家眼淚簌簌而下:“慧丫頭,你過來。”她把披風交給了慧珠,“天涼了,披風送給你吧,小心別凍著了。”
慧珠雙手接過披風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