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再次抬起來時卻怎麼也落不下去了，看著女兒臉色蒼白、雲髻半偏的樣子是又憐又恨：“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你自小飽讀詩書，怎麼能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多少名門公子上門提親，你都不允，沒想到……”說完後老淚縱橫。
“女兒不孝。”趙燕歌氣定神閑地說，“男各有誌，女各有心，如合心意，哪怕出身草澤，女兒也甘願嫁他；不然就是皇親貴胄，女兒也絕不相從。”趙伯安萬沒想到女兒這般固執，說出這等越禮的話來，一時又不敢大怒，隻正色說道：“你也太任性了，怎竟說出這番話來！告訴爹孩子的父親是誰，也好為你做主。”
趙燕歌鄭重地向父親磕了個頭，說：“求爹爹不要逼我，我也不會說的，隻懇請父親準許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趙伯安氣得直哆嗦：“荒唐！你一個姑娘家怎麼生孩子？”
趙伯安盯著女兒的臉，額前迸起青筋，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沉沉入耳：“你未出深閨，何時與褚家的人在一起了？”
這幾個字無疑是一顆驚雷，霎時驚得趙燕歌目瞪口呆。
“果然是他！”趙伯安看著女兒的表情明白了，切齒道，“這個畜生！我早該想到了，哪家提親你都不允，我竟認為你心高氣傲。都怪我太粗心了，太放縱你了！怕你委屈婚姻大事居然由著你的性子，才有今天的難堪境遇！”
趙伯安站起身，無奈地歎口氣道：“拚著這張老臉，我去找他！”
“爹，您別去！”趙燕歌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趙伯安似乎沒有聽見趙燕歌的話，喃喃道：“我會叫他早點娶你的！”
“爹！”趙燕歌抬起頭望著父親，眸中閃出淚光，“他現在父孝未滿，要娶我也得等一年之後啊。眼下他怎能娶女兒過門呢？”
“你等得起，肚子裏的孩子等得起嗎？”趙伯安怒道，“還管什麼孝期不孝期啊，如今火燒眉毛，顧不得那麼多了！”
“褚家可是皇上禦封的‘孝悌之家’啊。如今禦匾還懸在褚府大門上。”趙燕歌戚然道，“欺君的罪名誰擔待得起？”
趙伯安一下子定在那裏，心裏又驚又惱，一時間竟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跌坐在椅子上，良久才把目光轉向女兒沉聲問：“你自己做的孽，你想怎麼辦？”
趙燕歌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我隻求父親準許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一年之後，他一定會娶我的。”
“未婚生子，你與孩子如何立足？爹爹的臉麵置於何地？絕對不行。”趙伯安森冷道。
“父親若不答應，女兒就去死。”趙燕歌眼睛望著父親一臉決絕。
趙燕歌的聲音不大，卻著實的驚到了趙伯安，看著女兒一臉的堅定，這個在官場上應付自如的通判大人竟然手足無措。
窗外，秋雨已止。一輪明月已悄然懸於高空，悠然將清冷的光輝灑下，嘲弄著人間的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