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綸見此情景,知道蘭朵兒中意此琴。他心裏歡喜,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漫不經心地道:“此琴是祖上所傳,我略懂琴藝,家父將其贈與我。”
蘭朵兒瞥了施世綸一眼,惋惜地說:“唉,可惜了,如此名貴之琴竟委屈在你手了。”施世綸會心地笑了笑,詭秘地看向蘭朵兒:“蘭姑娘說的對,奔雷琴在我這著實委屈了。姑娘若喜歡我情願相贈。”
蘭朵兒感到心頭一陣亂跳,旋即嘴角上揚:“你還是蠻善解人意的。我收下了,就算對我救命之恩的答謝好了。”
“爺,我能進去嗎?”琴音朝裏探著頭,一臉壞笑地問道。
施世綸輕笑:“進來,小鬼頭。”
“爺,您看這盆墨菊,多漂亮呀,我給您擺書案上吧。”琴音說完把一大盆墨菊放在了桌案上。
施世綸看了看蘭朵兒,又看了看花說道:“此花紅中帶紫,紫中透黑;花芯厚實,花辨如絲,花色如墨。凝重不失活潑,華麗不失嬌媚。送給蘭姑娘更為合適。琴音,一會搬到蘭姑娘房中去吧。”
一朵紅雲悄悄浮上蘭朵兒臉頰,頓時她一顆心全開了花。
琴音突然說道:“對了,爺,今天下午我在仁德堂又看見慧珠小姐了,她正在給寶兒少爺抓藥,說是寶兒今從台磯上摔下來了,好像摔得還挺厲害的呢。”
門外“哐”的一聲脆響。
“何人?”施世綸馬上問道。
琴音笑笑說:“我剛才進來時,假山上有隻野貓,沒準是野貓打碎了東西,不要理會。”
施世綸對琴音又交代了一些州衙內需要安排的一些事情。一切說清後,施世綸送蘭朵兒出門。剛打開門,施世綸看到門口有打碎的茶盅碎片,登時一驚,馬上說道:“不好,綺梅有危險,蘭姑娘你馬上去褚府。”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漸漸消失,黑暗吞噬了整個大地,夜色濃稠的像黑色的墨,黑沉的化不開……
綺梅身軟綿綿的,猶如踩在雲端般四處漂浮著,她踉踉蹌蹌地往前走,這條路她本已軀走過不知多少遍了,但今天卻感覺格外崎嶇難行。她麵容憂戚,雙眉緊鎖,不覺腳下又加快了幾分。冷不防,她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綺梅連忙爬起,顧不得撣去身上的泥土,急急往前走。
暮色掩映中,褚家大院隱隱出現在夜幕中。綺梅的心劇烈的翻滾起來。琴音方才的話猶如一塊巨石投入那本就不平的心潮中,泛起層層波瀾,深沉矜重的綺梅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迷茫、悲憤、擔憂一起湧上心頭。
近了,熟悉的院落在望,她五內俱焚,恨不得立生雙翅,見到自己心中牽掛的人,他現在怎麼樣了?一顆收縮緊了的心,懸起來,又沉下去……
一道青色光芒劃破夜色,夾著風聲而來。正在疾行的綺梅隻發出一聲輕輕的低呼“啊”,她揮舞著長袖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像隻斷了線的風箏似得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