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胡言,我與你毫無瓜葛,怎能汙攀與我?”褚步遠的聲音仿佛是從緊咬的牙根中擠出來的一般。
施世綸眸色幽暗,語音中寒意森森:“公堂之上,豈容他人指手畫腳。褚州判,是非曲直自有公斷,請稍安勿躁。”
施世綸繼續說道:“褚大人乃是朝廷欽封的州判,趙小姐,褚夫人,你們可有證據?”說完望向葉秋怡,眸中暗含鼓勵。
“大人,兩年前,死在濱海的是我夫褚步高,凶手就是褚步遠。秋怡今日身穿素服就是為了祭奠那些逝去的冤魂。請大人為民婦主持公道,將凶手繩之以法,讓冤魂得以安息。”葉秋怡將狀紙高舉頭頂,拜伏在地。
褚步遠垂下眼瞼,努力將震驚和憤怒藏於眼底。
施世綸接過狀紙看了一遍,放在案上,“昨日,本府在查看兩年前濱海樹林行刺一案卷宗時,就感到疑點重重。今日苦主鳴冤,所告之事正好與本府所想吻合。方才堂下議論紛紛,想必諸位對此時都很感興趣。今日本府就給你們還原一下整個事件的過程。”
褚家富甲一方,褚家老爺當年迎娶了名門閨秀劉家小姐為妻,婚後夫妻相敬如賓倒也和諧,美中不足的是婚後多年劉氏太太未曾生下一兒半女。
一天,褚老爺心情煩悶,獨自來到街上。忽聽前麵鑼鼓響,他隨著鑼聲走進場子。
隻見一個神氣清朗、秀麗絕倫的姑娘正在雜耍賣藝。她的一進一退、一招一式都博得周圍人等一齊鼓掌。褚老爺喜得連連點頭稱讚,隨手扔下一錠銀子。接連幾天褚老爺天天來看雜耍,天天都留下銀子。
後來雜耍的姑娘不見了,褚府後院多了一位受寵的珍姨娘。
劉氏太太雖然不願意老爺納妾,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誰叫自己肚子不爭氣沒有生下子嗣呢。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與珍姨娘郎情妾意,生生吞下了一肚子的苦水。
說來也巧,大太太與珍姨娘先後懷孕,並與同一天產子。嫡子略長,取名褚步高,庶子取名褚步遠。
褚老爺連得兩子,心花怒放。一晃數年過去了,劉氏又為褚家添了一位小姐翠滴。
看著逐漸長大的兒子,褚老爺喜憂參半。喜的是兩個兒子都是聰明伶俐,且都生的麵如冠玉,容貌及其相似,好似孿生兄弟一般。長子褚步高略沉穩,次子褚步遠略活波一些;憂的是妻妾不和,後院硝煙彌漫。劉氏脾氣暴躁,經常遷怒於珍姨娘。珍姨娘經常背地裏垂淚,褚老爺夾在其中很是鬱悶。
八年前,褚老爺帶著珍姨娘離開泰州,在京城紮穩腳後,派人接了兩個兒子進京。一晃六年褚老爺沒有回過泰州。
直到兩年前,褚老爺偶感風寒,身子不適。一日獨立院中,抬頭仰望,長空中正有一行大雁,排成一個人字,向東南方向飛去,褚老爺仰望著雁行,一直目送它們飛到影兒都已隱沒在天際時,才埋下頭來,接著又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雁兒尚知南飛,何況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