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蒼幕下一片黑暗,唯獨玥國宮殿裏一支昏黃的小油燈閃著光亮,燈光也不大,卻隨風搖曳著,訴說著夜晚的哀愁。我正撫頭看桌案上的一卷卷軸,沒注意千默君已抬頭看了我好幾次。
“蟬,皇後先休息吧,有什麼明天再看了。”千默君最終忍不住,開口勸道。他發現,自從孟德韶走了以後,海凝蟬不哭也不鬧,竟默默接受了這一切。他以為自己為海凝蟬鬆了一口氣,可誰知這丫頭卻把所有的時間,精力放在處理政務上麵,而且是最不要命的那種方式。
“千默君,你過來看,這是爹爹從灃國發回來的密報,一些不願降服魏景征的汀國降將,被一個叫汀離的人暗中指揮著。他給爹爹寫了一封密信,要是玥國願意把汀國的罪臣易知給他們,他們願意效勞咱們呢!爹爹問我的意思呢?你覺得怎麼樣?”
本來爹爹一直閑置在家,和娘娘兩個人準備好好安享晚年。可誰知玥皇孟德韶的身體無法再支持他上戰場,等孟德韶一回到玥國後,爹爹就從新披甲奔赴灃國應戰了。國內的事情,本是由韓慕名這個剛上任的攝政大臣,來輔佐我。可那老頭子,天天活的自在,隻要不觸及到國家根基的事情一概不管,剩下的都交給我和千默君了。
開始我麵對堆積如山的奏折,頭瞬間就可以變成兩個。工作中也有很多的不適,要不是千默君在一旁指點著,還不知道要出多少岔子。不過經過兩個多月的學習,也漸漸開始上手了。別看我天天沒心沒肺的工作,其實孟德韶的離開對我也是個不小的衝擊。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很傷感,直到那傷感的情緒全都漫過我的呼吸,當我快要窒息而死時,孟德韶的那句話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盞孤燈,讓我又能呼吸自如了。是呀,活的人,是沒有任何理由去死的。隻有好好的活著。所有現在夜晚我能工作多晚,就盡量多晚吧。
不過卻讓周圍的人擔心不已,首先千默君就有些受不了,接著我那寶貝曉鈺也因為我幾天沒見他,開始跟我耍脾氣,不理我呢。不過好在,娘娘經常進宮來照顧小家夥。
我皺著眉頭再此看了看卷軸,眼神一直注視著兩個字:易知。易知自從跟著我們進了玥國後,孟德韶就把他關在監牢裏。許是孟德韶的病情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家似乎都忘了這個汀國的罪臣易知。
一提起易知這個名字,我心裏就超級矛盾。是恨他的吧,對,是很恨他,非常恨他。從我第一天到這個時代,他就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種下恐懼的因子,讓我抱著夢魔,渡過所有的童年生活。等終於被他的行為感動後,卻給我最深沉的打擊,要不是他我最愛的人也不會死!是的,我恨他,我要把他送去和汀國人交換!
“這件事明天再討論,你現在需要休息。”千默君說完,走到我身邊,不由分說的把我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啊,你放我下來了,千默君。”我不滿的說道,還不停地在千默君懷裏掙紮著。這千默君什麼時候也開始這麼****了。千默君絲毫不受我的威脅,像小時候一樣將我抱進寢宮,把我放在軟榻上說道:“你睡吧,睡著了,我再走。”
看著千默君一本正緊的樣子,我隻有歎了口氣,這樣的千默君是最不能夠勸服的。我偷眯著眼睛,見千默君白皙的麵龐帶著疲憊,可還是強打著精神挺直著身子坐在一旁,眼眶下,泛著淺淺的青色。我知道,工作拚命地不隻是我,還有他。
突然我的眸子和千默君的眸子對視了一下,我嚇得趕緊把眼睛閉上,翻了個身,催促自己趕快入睡。我知道要想讓千默君早點休息,就得讓自己先睡著。記得前幾天,也因為休息這件事,我倆爭執了一夜,他怎麼都不睡,非要等我睡著了,他才能安心離開。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睛就朝大殿走去,想早一點把密報擬好,給爹爹送去。我擔心這件事越拖,我就越不忍心。誰知一到大殿,千默君竟然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這個傻子,我在心裏罵道。千默君肯定是後麵又回來工作了一夜,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心裏一股無名火冒了上來,伸出手拍打在千默君的臉上,說道:“醒醒,要睡你會房睡去吧,少在這礙眼了。”
“沒,沒事。”千默君惺忪著雙眼,含糊不清的說道。
“要是你也累壞了,那這個世界上不就剩我一個了嗎,你們怎麼都這麼自私!”我越說越氣,眼淚卻也由自主的流了下來。“都走吧,都走吧,就讓我一個人苟且的活著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