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光亮,讓易知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眯著眼睛看著走進地牢裏的青衣人。隻見那人一頭飄逸柔順的長發,直垂在腰間,透過燈光,那秀氣的麵龐透出陶瓷般嫩白來。他知道那是玥國的大皇子,和海凝蟬有著非比尋常關係的千默君。
易知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有些粗糙的臉,想到過去,自己也有一樣白皙的麵容。要是早一點能夠發現生活的真諦,自己現在還會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呢?海凝蟬來了吧,自己總算等到她了。易知略微整理他那身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袍子來,他還是想在海凝蟬麵前有個好的形象。
直到地牢的房門關上,易知才發現進入這地牢的隻有千默君一人而已,那種落失感突然襲擊他的胸膛。不,如果自己請求要見一見她,是不是可以見到呢?
“我要見玥皇後,我有事要和她說!”易知直起身板,高傲,不失風度的說道。他骨子裏的傲氣就算在這種時候,哪怕是請求別人,也不允許他低下頭來。
“怕是見不上了,你一會兒就要送往你的國家去。”千默君雖然溫和得說著話,可眸子卻不溫柔,他一直犀利的盯著眼前的犯人。那個風靡一時魅惑眾人的男人,此時卻變成這副摸樣,讓千默君噓唏不已。這個讓海凝蟬回到玥國的男人,讓海凝蟬回到自己保護傘下的男人,也是讓海凝蟬痛恨的男人,自己是應該感謝他,還是應該痛恨他呢?
“就一麵,我有話要和她說。”易知聽到千默君的話,首先想到的不是別人把他送回那個已經被自己出賣的國家,而是還要想辦法見海凝蟬一麵。對於這樣的說辭,也算是易知最卑微的話語了。
“見恐怕是不行了,隻是她有話讓我傳遞給你。”千默君的思緒被易知打斷了,他想還是先把正事辦完,再去討論到底是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麵對易知。
她,有什麼話要給我說呢?幾十條猜想在易知的腦海中浮現,他端坐著身子,等待著千默君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她說,你殺害我最親愛的人,本應該血債血還,可卻沒承望你救了我一命。夫家的仇不能不報,你的恩情不能不還,隻有將你送回你的國家,生死由命,我們之間的恩情也到此兩清,互不相欠,望你能好自為之。”千默君緩緩地將海凝蟬的話道出。
“什麼叫到此兩清,互不相欠?我們之間本就不欠對方呀。”易知聽了,直挺的身子瞬間癱軟下來,那雙丹鳳眼此時卻圓睜著。“不,我要見玥皇後。”易知說著,那癱軟的身子又直挺了起來。
“來不及了,你現在就要上路。來人,送易知上車。”千默君說著,一揮手,從身後走出幾個強壯的士兵來,不由分說架著掙紮不已的易知,走出地牢。
“不,我要見玥皇後,我要見玥皇後。”易知嘶吼著,他知道這次不和海凝蟬把話說清楚,恐怕以後再也不會和她相見了,他不要她誤會他呀!
在地牢多時的易知,早已不是那個武功高強的他了,所以他很快就被士兵拖進囚車中。
強烈的陽光,使易知暈眩,地牢的飲食也使得易知營養不良。當囚車滾動車輪時,易知終於放棄了掙紮,癱坐在囚車裏。他已經不在乎這囚車要把他送到什麼地方去,自己的生死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站在城牆上,見囚車飛快的朝城外飛馳而去。那個高傲,風華絕代的人卻形容枯槁的坐在車裏,隻見那人緩緩轉過頭,朝我漠然的看了過來,卻久久的盯著我,直到視線有些模糊了,卻見他嘴角高傲的翹了起來,就像多年來夢魔中出現睥睨的樣子。這夢魔終於算是結束了,我長長舒了一口氣。
本萬念俱灰的易知,在出玥國時,見海凝蟬站在城門上,他突然覺得有些話解不解釋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在怎麼樣,自己也算是見她最後一麵了,以後的命運,也就像海凝蟬說的那樣,生死由命吧。
在路上,易知聽見周圍人議論,才知道自己要送去給一個叫汀離的人,那是汀國殘留的舊臣。易知努力地回想,也想不起汀國裏還有這一號人物。不過送給誰都無所謂了,什麼樣的待遇他沒受到過,現在就是要了他這條命,他也不會吭半聲。
馬車行走了十幾天後,終於到達汀國的國都,這個讓他熟悉,又讓他憤恨的國家。他恨每一條街道,每一條通往達官貴人家的街道。可囚車卻沒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反而朝著人煙稀少的郊區跑去。這裏畢竟還是魏景征管轄的範圍,不能太過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