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又去複勘了一遍現場,雖然他不是學痕檢專業的,但是現在隻有他能幫的上孟國了。看守現場的武警自然也含含糊糊地放他進去了。
他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低頭就看見金利穀屍體的現場痕跡固定線的不遠處有一粒黑色西裝紐扣。紐扣看起來髒兮兮的,又是在垃圾場,不引起孟國的注意十分正常。
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再怎麼說紐扣表麵光滑,也是存留指紋的好容器,如果這粒紐扣來自凶手,紐扣上就很容易留下凶手的指紋。
林建戴著手套將紐扣裝進物證袋,這是一顆黑色的紐扣,一部分映著光,紐扣上的另一部分卻黯然無光。林建眼前一亮,這也許會是血跡。
他覺得自己為孟國洗刷冤屈的時刻到了,揣著那個物證袋,連手套都沒脫就趕回了局裏。
看見林建回到局裏,大家自然也是心照不宣地不四處張揚。
“張姐,張姐,幫忙化驗一下這粒紐扣!”他一口氣跑上樓敲開了化驗室的門。
張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接過物證袋說道:“你小子真是最不守規矩,小心挨處分。”
“不怕,”林建擦了擦額前的汗想一個孩子一般歡快地說道,“隻要能洗去老孟的嫌疑,挨多少處分都沒關係。”這份感情,真是美好的叫人不忍破壞。
張姐無奈地抿了抿嘴說道:“那好,你去等會兒,我現在就去幫你化驗。”她轉身走進了化驗室,關上了門。
林建背靠著牆隔著門向裏麵張望,連玩手機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和局長不失風度地要處分。
過了良久,張姐開門出來了,細長的眉微微皺著。
林建迎上去問道:“張姐,結果怎麼樣?”他濃眉微挑,深邃的眸子中盡是滿滿的期待,嘴角流露出的那份笑意便是怎麼也藏不住了。
但是此刻張姐眼中卻隱隱閃爍著不忍,柳眉將愁色一筆勾勒。林建的笑漸漸地在不言之中沉了下來,語氣中滿是不安的試探:“張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張姐深吸一口氣說道:“小林啊,孟科長自己有錯,你也不要太為他難過了……”
“張姐,你,你什麼意思啊?”林建不知所措。
張姐抬頭看了林建一眼,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卻突兀地有著幾分孩子般的純淨,他到底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啊。“紐扣上的血是金利穀的,指紋,是孟科長的……”張姐不忍地閉了一下眼睛說道。
林建呆楞在原地,嘴角還掛著依稀的笑。上一秒他還在為即將能為老孟洗脫嫌疑而高興,下一秒,那個他找到的證據卻成了證明老孟罪行的鐵證。這一刻,擺在麵前的鐵證如山,讓他動搖了是否該相信孟國的這個信念。或許動搖的不僅僅是他對孟國的信任,還有他對感情的重視,他直覺的判斷,甚至腦海中已經是天崩地裂了。
“張姐,你不會搞錯了吧……”他的最後一點,固執地不願意相信,因為張姐的一句“機器是不會說謊的”而徹底崩裂。三年的共事,朝夕相處,出生入死的感情,因為一紙報告,一句“機器是不會說謊的”而崩壞得徹徹底底的。
他想再繼續相信孟國,繼續為他洗清嫌疑,可是隻有林建自己知道,他是一名警察,不能被情感左右判斷,八具屍體,八個活生生的人被奪去生命的罪孽,絕對不是林建的一句“願意相信”能夠償還的。他感覺心髒像是被緊緊揪住了一般,痛到仿佛有淚水要從眼眶中瘋湧出來。
“小林……你沒事兒吧。”張姐不僅有幾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