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第一章(1 / 1)

我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裏,父輩的家業很大,從小我便忙不停的習文習武。母親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在悲痛了一年之後,又娶進了一房妻子。不同的是這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她,長的一雙大眼睛,進門的時候還很怯生,躲在二娘的身後看我。

我朝她微笑了一下,沒想到,她也很大方的朝我笑了笑。

那笑容,我一輩子也忘不掉。那燦爛的微笑,如同院子裏剛剛開放的玉蘭花。清新,淡雅。

那一年,我五歲,她七歲。我叫趙紫裴,父親給她賜名為,趙紫緋。

“裴兒,裴兒……”姐姐總是這麼叫我的。“來,休息一下吧!”夏日裏,我在院子裏練劍,姐姐常在一旁看著我,在適時的時候叫我休息。

我喜歡姐姐叫我裴兒。這個名字,雖然稚嫩,卻叫得親切,叫得我心中很暖,很暖。

看我練得辛苦,姐姐總會遞過冰涼可口的酸梅湯,然後拿著手絹替我擦掉汗水。姐姐細膩的手,撫過我的臉龐,讓我覺得什麼勞累悶熱全都消逝了。

這樣忙碌學習舞文弄墨的日子,再別人眼中也許是枯燥的。家裏的先生,家裏的武師,我的生活環境就隻有這麼大。然而,無論我在哪裏,有了姐姐的陪伴,一切就變得美好。有姐姐陪我,什麼枯燥的東西我也都學得下去。

父親和二娘忙著家裏的事情無暇管我們,我們就這樣快樂的生活著,一直,一直。以至於我慢慢發現,我對姐姐的感情已經超出了姐弟之情……

對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那時候我才隻有十五歲,對姐姐感情我一直壓在心裏,不敢說出來,生怕破壞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讓姐姐對我生疏起來。

因為……我知道……我的家庭是決不允許這種關係發生的……這就是生在大戶人家的悲哀,繼承父業的長子的婚姻注定是悲哀的,是為了利益而結合的……而且我並不知道姐姐對我……是隻有姐弟之情還是和我一樣……

然而,隨著我一天天長大,對紫緋姐姐的這種感受,越加深刻,甚至……甚至……讓我想拋棄一切世俗的觀念,告訴姐姐我的心情,帶著姐姐遠走高飛……

就這樣,我壓抑的一年之後,在一個溫暖的初夏之日,我決定告訴姐姐我對她的感情,然而,那一天起早街上到處是慘叫聲,哭喊聲。

門童通報說城內來了一股強盜,在觀月城內燒殺搶掠!府內頓時一片慌亂,正此時,我和姐姐站在門口相遇,還來不及說什麼,我家的府門便已被砸開。

我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麵對著一群持刀的匪徒,我曾經學的什麼招式全都忘在了腦後,眼看著一個個下人被殺死,姐姐拉著我一邊哭,一邊逃,一邊喊著我的名字,告訴我快跑。

我流著淚,看著拉著我的姐姐心裏無盡酸楚……想對她說的話,全都被驚慌衝散,眼前隻有紫緋姐姐焦急的神色……

家裏充斥著血腥的味道,尖叫,恐慌,占據了所有的空氣。

我和紫緋姐姐狂奔出院子,後麵緊追不舍的一群強盜。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姐姐把我推出了大門,“裴兒……快跑!快跑!”

說罷,姐姐關上了府門,將一切關在門後。把我的心也狠狠地撕碎了……我瘋了一般砸門,“傻瓜!……快跑啊!快跑!!!!!”

之後,我嘶喊著姐姐的名字,瘋了一般地隨著人群往城外跑。姐姐最後的臉被掩蓋在人群的驚恐中,我……再也沒能回去。

我不敢再在城裏停留一分一秒,我害怕姐姐會死,我害怕我再次回到這裏的時候,我就一無所有了……

紫緋……姐姐……

躲在城西的破廟中呆了整整一天,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知道有個小女孩和我一起躲在這裏,心裏有些平靜了下來,但仍舊不能擺脫姐姐去世的恐懼。

當慌亂漸漸平息,我和那個名叫巧兒的女孩,才一起又回到了城裏。

那裏滿地的鮮血,哭泣聲,一點點攻擊著我心中的防線。

我懷著最後一點奢望,尋找著我們家府上的生還者,既期待著,又恐慌著。

“你們兩個報上姓名。”尋覓著的時候,碰到一個巡捕問道。

“趙紫裴。”我冰冷而空洞的聲音,連我自己也不敢承認。

“喲,趙家的大公子啊。”捕快竟然笑著對我說,“我看看這裏記錄的屍體名單……”他的手順著一本名冊上尋找著,“哦,趙紫緋,還有……”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心裏的那層防線徹底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