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波士頓出發,貨輪要經巴拿馬海峽,總共要在海上走二十五天左右,最後才能到達目的地中國浙江。問清楚了貨輪的行進路線和到達中國的日期,虎牙心裏有了個底,稍稍鬆了口氣。
船上生活很是無聊,絕大部分人都是無精打采的,唯有虎牙每天都是春風滿麵,顯得神采奕奕。這也不難理解——曆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離開美國,與易胖子也終於不在同一片天空下了。心中這片巨大的陰影既去,虎牙整個人當然輕鬆了很多。
鑒於虎牙“甘比洛家族最尊貴客人”的身份,麥基對他一直都是以上賓禮相待,不敢怠慢分毫。前因後果,虎牙心裏明鏡也似,也不會端著身份拿腔拿調,反倒刻意恭敬,努力維持著與麥基的良好關係。
在知道這個小孩兒略顯奇怪的名字後,很多水手親切地稱呼虎牙“虎小哥”,麥基初聽假意嗬斥了幾句,虎牙反倒是很爽快地應了。漸漸地,船上的人都習慣了“虎小哥”這個名字。短短幾天內,虎牙就與這些人打成一片。
在船上娛樂活動很少,無事可做,百無聊賴的水手們最喜歡做的就是喝酒與賭錢。這些水手天南海北都闖過,通曉很多國家的各種賭法。每天吃完飯,幹好自己的工作後這些水手就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拚酒賭錢。
麥基知道手下這些人需要一些物事來打發這無聊的海上時間,不然近一個月的枯燥遠洋生活,很有可能把這些桀驁不馴的漢子逼瘋。所以對於喝酒賭錢這種事,隻要不影響到他們正常的行船,麥基是不會阻止的。相反,麥基自己也經常會參上一腳。不過麥基賭術精湛,手上資本又雄厚,再加上他老板的身份,想輸也難。在把手下每個人都贏了一遍後,眾水手也學的乖了:喝酒還會時不時地拉麥基一起,賭錢卻是萬萬不敢找老板了。
虎牙休息了一天,想在船上找幾本書來看,卻很可惜地沒有找到。麥基是個走私販子,每天絞盡腦汁想的都是如何把自己的生意做大,哪裏會靜得下心來看什麼書。他手下那些人也都是些粗魯大漢,隻對錢和女人感興趣外,對書本這種東西卻絕對是嗤之以鼻,連掃一眼都會覺得多餘的。
虎牙不會喝酒,也還沒到對女人產生“興趣”的年齡,除非刻意與這些水手搭訕,否則實在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如此無所事事地在船上晃了兩天,虎牙漸漸被船上好賭的風氣感染,經常縮在水手後麵看他們賭錢。
這些水手滿口粗話,賭贏了就大笑喝酒,賭輸了就摔瓶子罵人,但賭品倒著實是不錯,至少在虎牙看到的這十幾場賭局中,倒沒有一人耍混賴賬的。水手見虎小哥兒對這個也感興趣,都攛掇著他下場玩一把。虎牙假意推脫了一下,也就手癢難耐地下了場。他身上還有九萬多美元,賭資倒是不缺。
虎牙本來以為自己觀察了好幾天,早已摸清其中規律,贏點小錢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一樁!但看易行難,世事往往如此。第一次下場,玩的是德克薩斯撲克。虎牙一輸再輸,不到一個小時,就砸了九千多美元下去,連水花都沒見到一個。
直到此時虎牙才明白賭博也是一門大學問,再不敢輕視。見自己今天“運勢”不好,技術不行,虎牙唬了一跳,就要離桌逃跑。餘人哪裏肯依,拉著他又賭了幾局,虎牙還是一把沒贏。
見自己再玩下去,有連老本都輸掉的趨勢,虎牙忙陪著笑連連討饒。眾水手見他一臉肉痛,知道虎小哥兒今天是出了大血了,哄笑一聲,放他去了。麥基從其他人口中知道這個消息,擔心虎牙生氣,把今天與他相賭的人都叫到一起,訓了一通。
眾人心想:賭場之上無父子,我們又沒出千作弊,大家夥公平競爭,又怎地玩不得了!當然,想是這樣想,話可不能這樣直接跟自家老大說,眾水手嗯嗯啊啊地應了。麥基看手下這幫猢猻嘻嘻哈哈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話他們沒有放在心上。搖一搖頭,麥基也懶得再管此事了。
虎牙回房之後,仔細回想今天賭輸的經過。賭桌上明牌一眼即知,暗牌有哪些可能,已經出了多少張牌,桌麵上還剩下多少張,如此種種。細想之下,虎牙猜到德克薩斯撲克與數學的排雷統計和概率學有著很大關係。研究了大半夜,虎牙這才滿意地爬上床。
第二日,虎牙又去找水手賭錢。見得有人送錢來,眾人都喜不自禁,哪裏還會記得昨天麥基對自己這些人說的話。這一番賭下來,虎牙比昨日要玩的精湛許多,但仍是輸了五千多美元,狼狽而逃。
虎牙不忿這口氣,明明自己算牌能力絕對遠超賭桌上其他人,但真正賭下來,輸得最多的還是自己。分析今天輸錢的原因,虎牙發現了另一點。原來今日賭牌之時,虎牙經常觀察別人拿到牌後的表情神色,以此也作為自己是否要跟的一個依據。但長賭之人,表情最會作偽,上了賭桌,怕是連他老媽也不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麼。以此判斷,自然要吃大虧。虎牙分析完畢,下去吃了點東西,悶悶不樂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