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突兀至極的聲音並不是出現在虎牙的耳邊，而是直接回響在他的腦海中。虎牙根本就沒有管這個聲音是如何出現在自己腦中的，也不去理會這個聲音自己有沒有聽過，甚至都沒時間辨別這句話的真偽。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稻草，他拚盡所有力氣，在心中狂吼一聲：
“我不想死！”
是啊，如果能活下去，誰又想死呢！就算是吃豬一樣的食，像驢子一樣幹活，過狗都不如的日子，但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活下去！
所以，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在哪，如果你真的能夠，就請來救救我吧。那個聲音笑了一下，卻毫不著急，甚至略有些從容的道：“不急。離你死去大概還要一秒左右的時間。在這一秒之前讓我們先談談條件吧。”
一秒？一秒！一秒後自己就得死了，還這麼慢條斯理地談條件？虎牙大聲咒罵起這個聲音的主人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根本就沒聽到什麼聲音，而隻是臨死前出現的幻覺。他聽一些老人說過，人臨死前總會出現一些各種各樣的奇妙幻覺。難道是自己太怕死了嗎，所以在死前腦子裏會出現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期盼著它能拯救自己？
那個聲音大概猜到了虎牙的想法，笑道：“幻覺麼？”這句話剛說完，虎牙眼中的世界一下子全靜止下來了：麵前神色自然掐著他脖子的墮落金剛不動了，不遠處還在地上掙紮抽搐的陳少不動了，空氣中拂過的風不動了，大地上搖擺的草不動了。聲，光，影，形，一切都不動了。
虎牙眼中的整個世界突然變成了黑白兩色，緊接著他所見到的一切景，一切物，一切人，都迅速淡去，消失。虎牙摸摸自己自己的喉嚨，想要使勁地咳幾聲卻又咳不出來。他茫然地四顧而望，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是站在空中。
他的腳下是無盡虛空，頭頂是幾十顆不知名的星星，有的光芒萬丈，比太陽更要刺目；有的光線柔和，清清冷冷；有的光線黯淡，幾不可見。而這些星星離他是如此之近，看上去竟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虎牙下意識地伸出手往離自己最近的一顆輕輕一撈，自然是什麼都沒撈到。
“這是哪裏？”虎牙喃喃自問道，語氣中有對突然來到一個陌生地方的惶恐。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這次卻是直接從虎牙麵前響起的：“這是你內心世界的最深處。”
“你在那裏？！”虎牙又驚又懼，伸手往身前一抓，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那個聲音笑了起來，似乎是被虎牙的這個動作逗樂了：“別費勁了，我無質無形。你要能抓到才有鬼了。”
虎牙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期盼：“我是不是……”那個聲音知道虎牙心裏的想法，懶洋洋地道：“還沒呢。瘋和尚還捏著你的喉嚨，你也根本沒有脫離危險。不過在你的內心世界中，時間的流逝無限接近停滯，離你翹辮子的時間還有一秒左右。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目前你還算是安全的。”
“你是誰？”虎牙沉默了一瞬，慌亂無措緊張恐懼的各種負麵情緒也漸漸平息下來，腦子逐漸恢複清明，“你真的能幫我？為什麼要幫我？需要什麼條件？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那個聲音又笑了起來：“雖然目前的你一無是處，但看來你的百分百‘完美實驗體’體質以及那十多年膽戰心驚的囚籠生涯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作用的，至少讓你的腦子轉的比一般人更快，也比一般人更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百分百‘完美實驗體’？十多年囚籠生涯？”虎牙把這兩個詞重複了一遍，拚命在腦子裏回想，可惜卻還是毫無印象。用力地搖搖腦袋，虎牙把這兩個詞暫時地忘掉，沉聲道：“讓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上，你是誰？”
那個聲音嗯了一聲道：“我是誰？嘿嘿，我是誰？這種類似哲學大義的問題就跟我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一樣難以解釋。不過你可以把我理解為寄居在你身體內的另一個靈魂。這樣吧，為方便起見，你就叫我，嗯，叫我李萬好了。”虎牙皺了皺眉，輕聲道：“既然你……是寄居在我身體裏麵的另一個靈魂，那麼你能不能知道我現在心裏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