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塵大師,我侄女兒也是中人以上之姿,不會辱沒令郎的!”
哪知托缽僧為人狷介得很,當時就說道:“陸天王,老衲既知道常施主必不虛言,也知道天王你所言必不假;老衲隻所以不大樂意,實不是因為令侄女,倒是因為天王你!”
陸九公聽了,摸不著頭腦,心中雖然不快,卻也忍住了氣,問道:“大師,不知本王怎麼幹礙了這件美事?”
托缽僧道:“既然你問老衲,老衲便跟你說實話。”
陸九公道:“大師請講!”
於是托缽僧說出一番話來:
你們順義軍,目前有四大股勢力,新近又冒出個陳誌元來。近來你們自相殘殺,實是不明唇亡齒寒之理。
不要看朝廷現在按兵不動,就以為朝廷會容你們坐大。那東庭柱公杜懷彪統二十萬大軍,坐守清流關,隨時可以東進!那東庭兵、西庭兵等四庭兵馬,共有八十萬,都是大同汗國之精銳!
東八州之順義軍,總共也不過是四五十萬,且本質上都是流民,裝備不精、訓練不良,紀律不嚴,號令不明!
可以想見,順義軍怎麼能對抗得了那八十萬虎狼之師?更何況,大同汗國的軍隊,可不止這八十萬人馬!
若是那汗皇反應過來了,調派大軍圍剿,隻怕連那順義天王朱武都難逃覆滅之下場。
陸天王試想,我兒子攀上了你陸天王這門親戚,到了那時,天下雖大,何處能容?
陸九公聽了這番話,如遭當頭一棒,臉色忽紅忽白,又想發火,又不好發火。
常思琛於桌子底下踢著陸九公的腳,暗示他不可發怒,口中笑道:
“明塵大師所言極是中肯,不知依大師之見,順義軍如何才能對抗得了朝廷精兵?”
托缽僧道:“老衲十多年來,足跡踏遍大同汗國,當今汗皇昏庸,三大柱公擁兵自重,尾大不掉,朝廷百官與三柱公相互勾結,爭勢弄權,上上下下,貪腐成風,以致人心思變!
說起來,東八州亂,這個時候,正是英雄用武之際,然而沒有遠見卓識者不能成大功;不能謀天下者,也不足以謀這東八州一隅之地!試問常施主與陸天王,兩位可有謀天下之策?
若是沒有,就不要稱王,異日投靠明主賢皇,也能得榮華富貴,若是妄稱天王,圖一時之榮華,隻怕災禍來時,無法挽救啊!”
這番話,聽得座中眾人個個心驚:自造反以來,誰曾這麼想過?
今日若非是這明塵法師這番直言,隻怕將來難免兵敗,項上餐刀!看來老話說得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等沙場掙命,隻知道快活一時是一時,混一天了一日,這可不行喲。
陸九公早已消了火氣,恭恭敬敬地說道:“大師金玉之言,令小王茅塞頓開!小王願尊奉大師為軍師,但凡軍師有言,自當言聽計從,還請大師慈悲,憐憫本王部下十萬人的性命!”
托缽僧尚未回答這個話,常思琛卻是站起身來,向托缽僧深施一禮說道:
“大師說得是!思琛受教了!小人聽了大師的話,有個想法,就此請大師指點一二,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托缽僧道:“常施主向來也是個有見識之人,指點談不上,還請說說是什麼高見,也令老衲學習一二。”
陸九公聽了,也說道:“常先生,你就說罷。”
常思琛就說道:“天王、明塵大師,莫如我們現在與陳誌元講和,我軍向南越過平安州,攻打大同汗國南部之吉州、洋州、南劍州和北劍州,以四州土地為根本,一口氣打下南八州,再靜觀朝廷與東八州之間爭戰,那時,進,我軍可入忠州以逼近皇都,退,可割據四州以自保一方,如何?”
托缽僧道:“那吉州,洋州與南北劍州四州在汗國軍製上屬南庭柱公管轄,而南庭柱公向懷忠已死,汗皇又未宣布新任柱公,你們此去,也算是趁虛而入了。
且那四州地理形勢,易守難攻,隻要你們打得下來,稱王不是不可。老衲有個建議,你們若想打下那四州之地,一不可驚擾百姓,二當兵貴神速,使他來不及做出反應才好。”
陸九公聽了他二人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當時自也就定下決心來了。陸九公就道:
“大師指點小王,小王就此謝過大師了!小王同意常先生的意見。隻是,若要與陳誌元講和,不打痛他,他是不會樂意講和的。畢竟雙方兵戎相見,起因在我嘛!還請大師助小王斬了他大刀常勝!”
托缽僧道:“好說!老衲本就為此而來。請給老衲備馬!”
當即有帳前小校取了鎧甲,牽了戰馬過來。托缽僧不用鎧甲,直接上馬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