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歸有這兩個女兒,當然高興。曾經有一回,慕容歸問自己女兒道:“嬋兒、娟兒,你們兩個都十七歲了,也能說婆家了。你們想要說什麼樣的人?”
慕容嬋笑道:“阿爸想要攆我跟妹妹走了嗎?”
慕容歸夫人在旁邊聽了,就笑道:“丫頭,你阿爸怎麼是攆你們走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過了二十不嫁,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啦。”
慕容嬋笑道:“阿媽,女兒要嫁的話,除非是當世少年英雄,武藝好,文采好,人品好——這叫做“三好丈夫”。否則,若都是那豬狗一般的人物,女兒寧願做老姑娘,不嫁也罷。”
慕容歸聽了,不免訓斥道:“世間哪能盡是奇男子?少年英雄,武藝高,人品好,這等人物,是可遇不可求的,萬一遇到了,人家卻是有了家室,老父我豈能讓你嫁到人家去做小?你這標準太高了,須知過高難達到,太直人都嫌!”
慕容歸又轉過臉來來問二女兒,不想他這兩個女兒,竟是心意相通,姐姐作如是想,妹妹也作如是想。
慕容歸聽了,就知自己這兩個女兒,是難找婆家的。果然,一二年間,頗有人給這一雙姊妹花提親,這姊妹兩個,全不管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首先得要自己過目相看,卻是都看不入眼。
慕容歸屢屢說些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道理,然而,女兒有女兒的主見,批得緊了,兩個女兒都反駁,老大說的是“由人不由命,我的青春我作主”,老二說的是“俺走自己的路,隨便他旁人怎麼說去吧!”
於是乎,把這慕容歸,常常是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卻又無可奈何,舍不得打她兩個;隻能多多操心暗暗留心。然而,的確是如慕容歸自己所說的,武藝高強、人品又好的少年英雄,真的是難找得很。
一日,慕容亮自外麵回到家中,來向他兩個姐姐說道:“大姐二姐,你們來看看這支歌這首詞,好不好?”
他兩個姐姐都笑道:“弟弟,就你那見識,估計又是蹩腳文字罷了,又當作狗寶似的拿來,能是什麼好歌好詞?”
原來,這慕容亮武藝比兩個姐姐隻是弱上一線,但是文采上,就差得遠了。
這姐弟三個,兩個做姐姐的,是越長大越不好出了門去玩兒,畢竟大戶人家的小姐,拋頭露麵會讓人笑話的,反不如小戶人家的閨女,少受這些約束。
不過,這慕容兩姐妹也有法子,那就是換上男裝,跟弟弟一起出去。對外人就稱是三兄弟,老大阿光,老二阿明,老三叫阿亮。姓呢,不是慕容,而是借了外婆家姓,姓曾。
多數情況是,兩個姐姐不出去,慕容亮在外麵得了好書好文,總要拿來請姐姐們指點評論一番。
這一回,慕容亮拿來的,卻是手抄一紙。
兩個姐姐雖然跟弟弟說玩笑,卻也拿過了那歌詞來,一看,早是譜過了曲的,名字就叫做《太平歌》,其實就是《太平汗皇太平歌》,因為查禁,被人改了名兒。
兩個姐姐看了,就笑道:“弟弟,你好大的膽子,這支歌,聽說早已被汗皇列為禁歌了,哪有人敢唱?”
慕容亮道:“我知道,姐姐,這可是弟弟我找人偷偷弄來的,不敢聲張,一旦被朝廷官家知道了,那還不是大罪呀!我們偷偷地看過也就是了。”
於是兩個姐姐中的慕容嬋道:“二妹,弟弟,咱們帶上琴,到後花園的賞心亭裏彈奏一回,看看怎麼樣。”
慕容亮道:“好呀,姐姐,我去拿琴。”
於是這姊妹三個都到了後花園賞心亭來了。慕容嬋理好了琴,慕容亮與二姐慕容娟就依詞哼唱:
——雨洗滿天碧,月照半城白。駐馬難賞今夜,玉鏡出妝台。西望平川田地,南眺村莊人跡,觸目隻堪哀。隴畝盡荒蕪,殘院生蒼苔。
生民悲,幹戈亂,痛心懷!我當何日,重使天下太平來?稚子村頭嬉戲,釣叟煙波自在,黎庶笑顏開;千裏稻浪湧,萬戶桑麻栽。
一曲奏過,慕容亮道:“大姐二姐,這曲詞怎麼樣?”
慕容嬋道:“這支曲麼,倒是接近《水調》,想必是模擬《水調》而又有所改動,變古聲為新聲;這首詞麼,倒還不錯,也是英雄口吻,畢竟他身份不同嘛。不過那太平汗皇,終究是敵國之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