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劫數茫茫誰造孽,晴空霹靂人驚!風哭雨泣慘難聽。繁花落地,流水最無情。
曾是小窗梳曉髻,回眸笑語盈盈。可憐百歲憶卿卿。仙塵滾滾,斷雁墜哀鳴。
——小詞調寄《臨江仙》。
望山跑死馬,望見了大冶山,還不算到了。
初時,柳小蠻隻見前下方的大地上是一抹山影,籠在白雲裏,偶爾露出一抹青黛,漸漸地看得分明的,是大冶山的輪廓;再向後來,大冶山山石嶙峋,佳木繁秀,峰高入雲,穀窪有湖,流泉飛瀑,無不一一盡收眼底。
托缽僧倏然醒來,笑道:“柳侍衛,到了?”
“到了,侯爺!”柳小蠻的聲音,哽咽裏有著掩飾不了壓抑不住的喜悅。
托缽僧展眼一看,說道:“這大冶山,方圓數十萬裏,你丈夫和兒子究竟在哪個山窪裏挖礦,還不好找哩!”
托缽僧神識到處,阿彌意會,黑缽就在大冶山區上方盤旋,轉悠著飛過一個大圈子之後,黑缽進入了大冶山深處。
大冶山深處,有一片極為闊大的山穀,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山中的小平原了!這小平原,比之於山外平地,海拔高出數千米。
小平原北端,是大冶山的一個山峰,那峰上,有千丈懸泉,橫斷百尺,瀑流如雷吼而下,形成了小平原上的一條河流,寬約數丈,往山外流出。
那河兩岸,長滿了生命之樹,不過,這還隻是低等級的生命樹,樹上並不能生出智慧果來。
樹林裏外,多見有人出入,那些人,身上的衣服雖是破爛不堪,但其前心後背卻分明都能看到勞役標記。
托缽僧道:“柳侍衛,你看下麵那些人,前胸上圓圈裏寫著‘工’字及號碼,後背上圓圈裏寫著個‘礦’字及號碼——估計你丈夫和兒子應該與他們一樣的吧?我們下去問問,打聽打聽。”
柳小蠻連連點頭,“嗯”了一聲。
當時黑缽直落下來,停在林邊。一轉眼,林邊憑空冒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美貌少婦模樣,一個是和尚裝束。
那進出林中幹活的人們,果然都是天陣仙國抓來的男俘虜,被罰在這大冶山挖礦來著的。這些人,雖是修仙者,卻都是早已被迫服下了定脈丹,無法修煉的了!
不能修煉,這幫子人,那修仙者的心性,也不免蛻變,變得與俗世凡人沒什麼兩樣,況且其中有的修仙者,都是數百年沒見過美女是什麼樣子了,此時乍見了美女,一個個眼裏都放出了異樣的光彩來了!
然而,美女旁邊的那和尚,雖是個和尚裝束,但見他神完氣足的模樣,分明是沒有受過定脈丹的戕害,眾人都不是沒有眼色的,看在眼裏,心頭都暗猜這和尚肯定是天陣仙國裏的什麼有頭臉的人物,否則,他才不過是靈道九階的修仙者,哪裏敢如此大搖大擺地直入此地?
挖礦的人們都是看過一眼,繼續走自己的路,幹自己的活兒。其間一個少年模樣的修仙者,看起來,也才不過是真道境界,卻是背著一個小山一樣的筐子,裏麵裝滿了靈原石。
那少年模樣的修仙者,佝僂著腰身,低著頭,二目無神地看著地麵,機械地往前走。
柳小蠻見了,忍不住流下淚來,叫道:“玄機!玄機,我的兒!”
柳小蠻一聲才叫出口,早已是淚流滿麵。
眾人驚訝回首。那真道境界的少年抬起頭來,滿眼熱切,一臉疑惑:“阿姨,您叫我?”
柳小蠻拭淚看時,不覺是吃了一驚——這少年雖是極像自己的兒子,但長得相像卻不等於就是,自己認錯人了!
柳小蠻的境界雖然不能提升,但修為還在,就如這些挖礦的一樣。柳小蠻一見是認錯了,當即手裏比劃,使出神識成像之法來,將自己兒子的模樣呈現了給那少年看;急切地問道:“這位小哥,你看到過這麼樣的一個挖礦少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