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以修煉,略有所成,煉製重寶九重天世界,攜此寶縱橫諸天五千餘載,收得三徒,長曰廣陵子,次曰紅陵子,不料紅陵子有龍陽之疾,因收關門女徒彩陵子,欲以彩陵子之女兒身,引得紅陵子回首是岸。
奈何長、次二徒,卻又同時愛上彩陵子,餘處措不當,以至三徒俱叛,斷我道統,滅我性靈!
某因以殘魂設計,設我九重天為地獄世界,為示懲罰。使彼廣陵子,愛彩綾子而不得;彼彩綾子,愛紅綾子而不稱其情;彼紅陵子,愛廣陵子不得而成恨——
由是,一宮一殿即此分裂,九成天成為混亂世界,日趨於亡!愛即是地獄,此即逆徒煉獄之所也!
某之殘魂寂滅之際,回首生平,修仙往事,曆曆如昨,然而命運之詛咒,某以魂滅於此,始得解脫!
嗚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汲汲於修煉,妄求長生之道乎!於某而言,長生不可得,詛咒今得脫,始知命運之不可改也!
然某亦有自取滅亡之咎,愧難啟齒;乃為逆徒三人並九重世界生靈留下一線生機——混亂世界既成之後,或有轉機生於有緣之手。
倘有人至,此人即是有緣者,得讀某此文,望體某初心:一則,汝如幸免,異日猶盼為吾前赴小無垢天命運王族,為我致意,謝我祖婆並父母。
一則,某謹諭有緣者,汝須謹記:汝當於一萬八千六百三十六年某日至此,距大毀滅之日,尚有一百七十九天三刻矣!有緣者,汝其勉也夫哉!
聽了厲文山背誦的這一段文字,托缽僧大吃一驚,訝然道:“這話說得可真嚇人!他居然能算得到咱們到這裏的時間!若果如他所算定,那麼,此人也是修煉命運神通的一個大高手了!”
“是啊!”厲文山也頗有感慨:“瞧他說的話,分明是把愛情當作地獄,這可真真是奇談怪論!自己的徒弟背叛了自己這做師父的,懲罰之道千千萬萬,卻想不到居然還有用愛情來懲罰他們的!”
托缽僧道:“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所說的大毀滅,時間上到底對還是不對?
如果一百七十九天後正是這個混亂世界大毀滅到了之時刻,那麼他所算到的有緣人,可不正是厲道友你麼?
如果一百七十九天之後的那一刻,並不是這個混亂世界大毀滅的時候,那麼,他這也隻是危言聳聽,正是齊東野語,一個驚悚故事罷了。”
厲文山舉杯又盡,說道:“我想起來了,昔日我曾偶讀‘奇談怪語’類異書,記得書上有句話,叫做‘他人即是地獄’,依此人懲罰弟子的方式來看,此人所作所為,果然是大有修煉命運神通的修仙者的風格啊!”
托缽僧聞言,點頭,歎息,繼而沉默。
厲文山道:“我再往下辨認研讀,看此人又怎麼說。”
托缽僧點頭道:“好!”說罷,端起酒杯,卻並不飲下,隻略啜一啜,便置於幾案上,細細回憶,將自己被抓,投入井下之後直到互處的情形,在心頭上過了一遍,意欲有所領會。
厲文山呢,則是繼續“苦讀”。
時間在流逝。
空氣一片寂靜。
大約過了一天多時間,厲文山再次向托缽僧翻譯文中故事,那個自稱為“某”的命運棄兒接下來說的是:
三個弟子萌生背叛之心,自是瞞不過其師,做師父的,卻也有些心態陰暗,先一步竟是暗中抽取了廣陵子的一魂,和紅綾子的一魄,以作懲罰。
更要命的是,這幫師父的,竟然將抽取出來的一魂一魄拿來加給關門弟子彩綾子,本意想把彩綾子培養成為自己的道統傳人,卻是一不小心,將彩綾子的運數改動了一絲,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裏,遂使彩綾子依附兩位師兄,三個合作,暗中出手,竟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自己這做師父的!
這位“某”人,對於關門弟子彩綾子倒是不大痛恨,反而為自己處置失當,導致彩綾子命運中生出許多不測變故,深表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