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親披黃金甲,身後鐵馬一萬騎,甲士三萬人,前後部鼓吹,俘二偽主王世充、竇建德及隋氏器物輦輅獻於太廟。高祖大悅,行飲至禮以享焉。高祖以自古舊官不稱殊功,乃別表徽號,用旌勳德,手詔曰:“隋氏分崩,崤函隔絕。兩雄合勢,一朝清蕩。兵既克捷,更無死傷。無愧為臣,不憂其父,並汝功也。”李世民功成名就,而竇建德卻入地無門,盡管向唐朝表示了自己的誠意,然而“豆入牛口”的結局卻無法改變!竇建德落敗之後,其妻曹氏及其左仆射齊善行率領數百騎遁於洺州。餘黨欲立建德養子為主,齊善行曰:“夏王平定河朔,士馬精強,一朝被擒如此,豈非天命有所歸也?不如委心請命,無為塗炭生人。”遂以府庫財物悉分士卒,各令散去,綢緞數十萬段堆到萬春宮東街,分給將士,三天三夜發放完畢,所有餘部遣散一空。隨即齊善行與竇建德的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及竇建德妻曹氏率偽官屬,舉山東之地,奉傳國等八璽來降。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沒能挽救竇建德的性命。盡管風聞竇建德的聲名,李淵卻不準備放竇建德一條生路,在他看來,此人英雄了得,餘威尚在,不殺不足以平河北之地。
七月十一日,竇建德被公開斬首,隋末英雄竇建德的輝煌就此終結!然而這一次李淵想錯了,一個人如果餘威尚存,那麼僅憑斬首是斬不盡餘威的,恰恰相反,斬不斷,理還亂!有的人雖生,但已經威風掃地,比如王世充;有的人雖死,卻餘威尚存,經久不息,綿綿不絕,比如竇建德。也是在七月十一日,王世充卻沒有被公開斬首,恰恰相反,他反而被下詔赦免了。這又是為什麼呢?《舊唐書》是這樣記載的:秦王以世充至長安,高祖數其罪,世充對曰:“計臣之罪,誠不容誅,但陛下愛子秦王許臣不死。”高祖乃釋之。原來根子還是出在李世民身上,究其根本原因,王世充日薄西山,竇建德餘威尚在,因此就有了“王世充赦免,竇建德伏誅”的結局。
不是王世充不該殺,不能殺,而是這個人實在已經沒能力作亂了,殺他還不夠費勁的!然而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在王世充慶祝劫後餘生的同時,有幾雙仇恨的眼睛正在對王世充虎視眈眈,這些人等這一天也已經等待很久了!這些人是什麼人呢?事情還得從公元619年正月二日說起。當時王世充已經掌握東都朝政,篡權之意昭然若揭,馬軍總管獨孤武都等人就此醞釀秘密接應李淵軍隊入東都屠滅王世充。然而事情不幸泄露,獨孤武都等人被王世充全部斬首,其中有一人是獨孤武都的堂弟,司隸大夫獨孤機。從那時起獨孤機的兒子獨孤修德就把“王世充”這三個字刻在了心裏,從此與王世充不共戴天。
王世充被押往長安,獨孤修德原本準備在刑場上給王世充蓋一座大墳,結果隻等來了竇建德,始終沒有等來王世充,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王世充已經被赦免了!難道就這麼放過王世充?絕不!機會總是提供給有準備的人,已起殺意的獨孤修德還是等到了機會。本來李淵將王世充全族流放蜀地,由於負責押解的差役還沒有集合齊,所以暫時將王世充一家拘押在雍州廨舍,這就給了獨孤修德複仇的機會。此時的獨孤修德已經是定州州長,私下報仇可是要被免官的,然而跟殺父的血海深仇相比,官位又算得了什麼。獨孤修德穿著自己的官服帶著自己的兄弟進入雍州廨舍,聲稱奉李淵詔令召見王世充,王世充和哥哥王世惲急忙出迎,然而沒想到迎來的卻是獨孤修德兄弟複仇的刀。一代梟雄王世充沒有死於大風大浪,沒有死於唐朝政府的誅殺,卻死在獨孤修德複仇的刀下,總之一句話,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私自報仇的獨孤修德得到了李淵的寬恕,僅僅被免去官爵。至此獨孤修德已經心滿意足,至少跪在父親的靈前,他無比坦然:“爹,孩兒為您報仇了!”有這一句話,足矣!至於王世充的兄弟與兒子的命運,《舊唐書》裏隻有一句話:“子玄應及兄世偉等在路謀叛,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