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的一天,中午,我在姥姥家,七十多歲的姥姥大病初愈,坐在一旁,我盯著門外幾十年的梧桐樹發呆。姥姥家的房子是老房子了,門的高度自然也不高,我隻看到那棵老樹傷痕累累的樹幹,至於它的傷痕,都是我小時候拿著砍柴的斧子砍出來的。
樹越來越老,斧子砍出來的傷痕自然也越來越明顯,讓梧桐樹的表麵越來越猙獰了。
“你看,慢慢的就倒。”姥姥的一句話把我從發呆中拉回來。
“什麼?”
“塑料袋啊。”姥姥伸出瘦的皮包骨頭的胳膊,鬆弛的皮膚隻要兩根手指就可以揪起一層來,指著她麵前茶幾上的塑料袋。
那塑料袋裏裝的是老媽買來的油條。
不過在我眼裏塑料袋並沒有什麼,也沒有所謂的慢慢就倒。
姥姥提了一下塑料袋的提手,說道:“你看。”
塑料袋的提手被提起來後,慢慢的倒下了,畢竟是薄得不到半毫米的塑料材質做成的袋子,抗拒不了地心引力的,“什麼東西都會慢慢變化的,即使很多變化都不會被眼睛所察覺。”
“嗯。”我繼續看著院子裏的梧桐樹發呆,一片被蟲子蠶食的梧桐樹的葉子飄落下來。
奇怪,還是夏天,這不是落葉的季節才對啊。
比兩個巴掌還大的梧桐樹葉滿是蟲眼,隻剩下樹葉中的纖維支持著樹葉的形狀,像是女人穿的漁網襪,又像是撈水餃的漏勺,也讓我聯想到了我身旁的這位老人。
原來是蟲子啊,就是因為有這些蟲子,才會讓本該不會落下的葉子慢慢被蠶食而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