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八路軍在華北敵後的存在,使日軍猶如在伸手觸及不到的後背彼貼上了一塊狗皮膏藥,想甩,甩不掉,不甩,又渾身的不自在,狼狽之極。
早在3月中、下旬,日軍第108師團在晉西南向八路軍第115師進攻,第115師343旅等部隊英勇抗擊,采取先疲後打、襲擾結合、奇襲猛攻的戰術,前後殲敵近2000名,陷敵於驚恐不安之中,迫使敵人退縮同蒲路沿線,轉攻為守。
在115師殲敵的同時,129師又連續打了幾個漂亮仗,使日軍又不得不回過頭來,關注一下東邊,日華北方麵軍第一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在分兵津浦路的情況下,仍傾全力抽調了所屬各師團步兵8個聯隊,騎、炮、工、輜重兵各一至兩個聯隊,共計3萬餘人,對第129師和太行根據地發動了“九路圍攻”。
“九路圍攻”中的主力仍是在晉西南剛剛彼115師、129師(響堂鋪)痛擊過的第108師團。除此之外,還有第16、20、109師團的旅團各一部,由同蒲路上的榆次、太穀、洪洞,平漢路上的邢台,正大路上的平定,邯長大道上的涉縣,長治,以及臨(汾)屯(留)公路上的屯留等地,分九路向129師撲來,實行所謂“廣大廣大地開展,壓縮壓縮地殲滅”的作戰原則,妄圖把129師主力消滅在遼縣、榆社、武鄉地區。
急著想找129師決戰的日軍如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找不到129師,就對無辜的村民發泄他們的獸欲。日軍所到之處無一幸免。
當時正值春季的4月,雖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但畢竟那一絲春的氣息,宣告了冬天己成為過去。但在這個春天裏,晉東南的老百姓沒有春天到來的喜悅,麵對的卻是侵略者帶來的苦難。129師參謀長李達筆下描述的場麵慘不忍睹:
“隻要登高四下望去,觸目皆是餘煙彌漫的村鎮。在河灘上,常常可以看到被河水衝到岸邊的破桌椅、門窗等。在有些村莊,還可以看到老百姓埋在地下的糧食被日軍挖出來撒上了屎尿;還有被割掉臀部的豬、中,血淋淋的死牛、死羊,更令人慘不忍睹的是死於日軍刺刀下、血肉模糊的老太太及小孩的屍體;被日軍輪奸後,用刺刀從下身一直豁到腹部的女屍……”為粉碎日軍的“九路圍攻”,根據地軍民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做動員、開誓師大會是必不可少的;“堅決勇敢”、“多捉俘虜”等口號刷滿了大街小巷的牆壁;控訴日軍殘暴罪行,激發軍民抗戰熱情的各項活動將所有工作人員的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的。
後來在實戰中發現,有幾項工作是相當有成效的。如動員群眾在鬼子來村鎮之前,運走和埋藏好一切糧食,趕走家畜和騾馬,搬走鍋碗瓢盆,拔出磨心,掩埋水井,實行徹底的“空舍清野”,使敵人來到時,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也沒有用的。在反“九路圍攻”中,正是由於“空舍清野”做得好,才使一群群審到根據地內的日軍,不得不在強行軍七、八十裏路後,徒勞而返,從而成為129師的殲擊對象。
一次不成功的“設伏”
對於日軍的“九路圍攻”,八路軍是有準備的。有三個重要的線索,使八路軍準確地判斷出日軍的動向。
第一個線索,3月中旬在繳獲的日軍士兵的一封家信中,發現了“4月上旬進行大攻擊”的內容,據此,搞清了日軍攻擊的大致時間。
第二個線索:有一次,從繳獲的日軍文件裏發現了一張作戰地圖。在這張圖上,畫著9個箭頭,每個箭頭後麵標著日軍的部隊番號。再與其他情報資料對比,就可斷定這張圖是日軍圍攻晉東南的作戰計劃圖。從箭頭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出,日軍企圖在遼縣、榆社、武鄉、襄垣地區將129師消滅。據此,搞清了日軍攻擊的目標。
第三十線索:4月初,又截獲了一封日軍的信件,從中得知日軍已建好一個飛機場,並即將有所動作,信中的內容可以從129師上報總部的一封加急電報中看出一個梗概。
“……幾十架飛機待命。
(二)韓團報高平3日到敵。晉城昨有四、五百人出城,4日進到門鎮,似係打通高晉交通。晉城之敵在其附近抽壯丁並搶糧4月8日,鄧小平、倪誌亮從和順附近發來的電報也表明日軍正在增兵。
據此,又知道了日軍進攻在即,日軍的一舉一動都在八路軍的監視之下。
八路軍總部的方針是:以一部分兵力鉗製日軍其他各路,集中主力相機擊破其一路。
劉徐則迅速將總部的方針具體化,其設想是:先發製敵,分頭截擊敵人,消滅日軍人馬資材,特別抓緊破壞敵運輸線之平漢、正大、同蒲及白晉公路,以推遲其圍攻,同時加緊向敵人包圍圈外的遊擊,準備給敵人以更大打擊。
執行這一方針的是陳賡。
4月10日左右,由東、西、北三麵進犯的日軍,相繼進入了太行根據地,在129師各部的節節阻擊和襲擾下,進展緩慢,隻有向遼縣、芹泉方向前進的一路日軍,孤立突出。
按照師裏的部署,陳賡率領386旅主力及769團,開進武安、涉縣間的亂石岩、雞鳴鋪地區設伏。當日淩晨參戰部隊全部到達指定地點,4時前全部部署完畢。
由武安到涉縣的公路,原經陽邑到涉縣。此段被八路軍破壞後,日軍因修理困難,即借河溝平地,稍加修理,才改經亂石岩、雞鳴鋪到涉縣。因河道彎曲,道路彎道甚多,汽車不能快行,非常利於突擊。兩旁山地被伏擊部隊占領後,日軍則完全無陣地依托,到時隻能在溝裏活動。仗要真打起來,日軍將是非常被動的。
3時左右,有日軍的3輛汽車經雞鳴鋪向東行駛,為了捕到更大的“獵物”,伏擊部隊沒有動手,讓其安全通過,“因為貪小即將失大”。
陳賡在日記中寫道:這一天是我們八路軍最規矩的一天,大家進入埋伏地後,借有利地形地物及偽裝之掩護,確實埋伏。我用望遠鏡晾望,沒有辦法找到一點軍隊形跡。山頭田野,並未因增加了數千人而稍有變形。
遠遠地望去,大路問的駝、驢及田野問的少數耕者,均是照常地工作著,絕不知將有大戰到臨的樣子。大家睡著像死人一般,不敢動彈,連頭也不敢抬,隻是靜待著敵人送槍炮來。整個占領地帶,沒有一個我們來往的人,通訊僅借著昨晚已架好的電話。吃飯帶著幹糧。炊事員煮好了飯,也在後麵隱蔽著,等著槍聲好送飯。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12點,日軍沒有來,最高點瞭望哨的電話報告,說亂石岩方向的人像都遭瘟全死了一般,一隻黃色動物也不見。
伏擊部隊以最大的耐心在堅持著。
19點,仍然沒有任何動靜。陳賡和師裏商量後,決定再等一個小時,等到20點。
這最後的一個小時,似乎是一天中最長的一個小時,在伏擊部隊焦急的等待中,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20點到了,仍然沒有鬼子的影子,陳賡率領部隊隻好撤出陣地。
這次伏擊雖然不成功,但設伏過程中表現出的高度組織紀律性和“令人欽佩的耐心”則預示著一次成功的設伏已為期不遠了。
苫米地的“拖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