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冀南剿匪(1 / 3)

陳再道惜別太行

陳再道知道自己要去開辟新地區,是1937年12月初的一天。臨去師部受領任務前,陳再道心裏是有準備的。陳賡早就給他吹過風,要他組織新部隊,去開辟新地區。

陳再道本不姓“陳”,而姓“程”。陳再道改姓完全是一場誤會。

那是1926年的秋天,陳再道加入了農民協會。有一天,負責農民協會組織工作的王樹聲揮著手臂對農協會員說:“我們成立了農民協會,還要組建農民義勇隊,舉起手中的刀槍,保衛革命的順利進行。現在,自願參加義勇隊的同誌,就到廟裏去報名填表。”報名的人很多,陳再道好不容易擠了進去。負責登記的人例行公事的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程再道。”“年齡多大?”“17歲。”問過這些後,又問了一些諸如住址、受過什麼教育、家庭經濟狀況等問題,陳再道都一一作答。

讓陳再道沒想到的是,在登記時,由於口音和諧音的關係,“程再道”被填寫成了“陳再道”。

後來,當陳再道發現當初名字寫錯了時,“陳再道”已經被大家叫開了,要更正還要寫報告。為了省卻這些麻煩,陳再道就將錯就錯,程再道也就變成了陳再道。

這次接受開辟新地區的任務,離開129師和386旅,是陳再道抗戰以來第二次產生“惜別的心情”。

第一次是在129師剛剛成立之初。

改編之前,陳再道任紅四軍軍長,改編後,紅四軍改編為385旅,而陳再道卻調到386旅任副旅長。

陳再道在回憶錄中記述了當時的心情:

改編時,我離開紅四軍,調到386旅(原31軍),任副旅長,說句實話,我心裏實在不願意離開紅四軍。這倒不是因為“官降三級”。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部隊縮編,軍長當旅長、副旅長,師長當團長、副團長,團長當營長、副營長,甚至幹部當戰士,這對於絕大多數紅軍指戰員來說是不成問題的。

從我個人說,自參加革命那天起,就根本沒想過要當什麼官。我當戰士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早一點把手裏的大刀片子和那條半截子的破槍換成新槍。當了幹部後,想得最多的是怎樣多打勝仗。更何況,許多勇敢聰明又很年輕的戰友在我們前麵不幸犧牲了。他們如果活著,本來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所以,盡管我一個軍長當副旅長,但心裏確實沒有絲毫的計較,隻是因為我和四軍有深厚的感情。現在要離開四軍了,真是舍不得,心裏難過。我和四軍,真可以說是一起成長的。從黃麻起義開始,先是一個隊、一個營,以後是一個團、一個師,最後發展成一個軍。我自己則在這支部隊,從一名戰士一直當到軍長,整整十年,我親眼看到這支部隊是怎樣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發展起來的,在這支部隊裏,許多朝夕相處、同甘共苦的戰友犧牲了,有時一閉上眼睛,他們的音容笑貌就出現在我的麵前。

……

可是今天,我就要離開和自己生死與共的戰友們了。我想,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他都不會好受的。

這次接受去冀南開辟新地區的任務,使陳再道又一次離開熟悉的戰友們去獨立工作,在感情上確實有些依依不舍。

到了師部後,陳再道見到了他的新搭檔——李玉菁。李玉菁是晉冀豫邊區省委書記,是原冀南黨的領導人之一,熟悉那裏的情況。有熟悉情況的李玉菁一起工作,陳再道的心裏踏實了許多。

冀南有三四十個縣,到處可以打遊擊,有很大的回旋餘地,又有眾多的抗日人民,特別是有地下黨的工作基礎。應該說在冀南建立根據地的客觀條件是完全存在的。想到這些,陳再道對未來的工作充滿了信心。

幽默風趣的劉伯承在布置任務時也不改本性。

劉伯承敲著地圖對陳再道說,“再道同誌,你看清楚了沒有?”“看清了,是一片大平原。”陳再道回答道。

劉伯承接著說:“開辟冀南平原抗日根據地,對我們來說是頭一次,對我黨我軍來說也是個新問題。因為那裏沒有山地依托,是光著屁股洗澡,全部露在外頭啊。在平原創建根據地,要比山地困難得多,但是完全有可能的。”劉伯承的話使在座的人都笑了起來。

給陳再道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僅是劉伯承的風趣幽默,更重要的是劉伯承並不僅僅停留在“完全有可能”的空洞的結論上,他還要拿出事實根據來告訴你確實“完全有可能”。

劉伯承拿出一張圖表來看了看後,說:“我們大概計算了一下,敵人在華總兵力的一半以上、約40萬至50萬的樣子,可以分布在整個華北,但他的兵力不夠分配,這是敵人致命的弱點。如果敵人進攻冀南,我們太行這邊就可以配合你們作戰,冀中、山東也可以配合你們作戰。敵人不可能在幾個地方同時集中兵力作戰,這是我們開展遊擊戰爭的有利條件。”當然,從劉伯承和張浩的話裏陳再道也能體會到開辟冀南複雜的一麵,困難的一麵。

劉伯承說:“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政策對頭,指揮適當,主觀指導上不要出大紕漏。”張浩說:“據我們了解,現在冀南的情況很複雜,社會秩序極混亂,處理問題一定要非常慎重。”一邊是“不要出大紕漏”,一邊是“要非常慎重”,接受任務後的陳再道還是深感“任重道遠”。

當時冀南地區的局麵極端混亂和複雜。複雜主要表現在力量的複雜上。

冀南腹地的大部分縣城,曾一並被日軍占領,後因進攻武漢,冀南的日軍大部南下,僅威縣、平鄉、臨清、館陶、大名等少數縣城留有日軍駐守。日軍在占領的城市和占領後又撤走的城市,都組織了偽政權或維持會和大量偽軍,成立“剿匪皇協軍”、警備旅等。這隻是力量複雜的一部分。

在日軍大舉進攻時,國民黨的地方官聞風而逃,整個冀南地區頓時陷入無政府狀態。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出來的各種武裝,不管是土匪、遊雜武裝,還是會道門等,都打著“抗日”、“保家自衛”的旗號,乘機蜂擁而起,一時司令如毛,土匪遍地。六離會、白極會、二夫會、大刀會、紅槍會等組織到處設壇擺場,幾乎遍及冀南各地。這是力量複雜的另一部分。

唯一共同的是所有這些組織都各霸一方,有的與日偽勾結,有的為擴充自己的勢力,互相火並,他們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鬧得冀南地區的老百姓天無寧日,雞犬不安,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冀南的老百姓如久旱望雲,渴望八路軍早日到來,以解救他們,安定社會秩序,投身抗日戰場。

陳再道充分考慮了冀南軍事鬥爭的複雜後,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除從769團抽調了3個步兵連和一個機槍連隨同前往外,還組建了一個騎兵連。

因為騎兵可以在平原地區大顯身手,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陳再道到冀南後的抗日活動,正是從解決土匪問題開始的。

剿匪錄之一

1938年1月15日,陳再道率領東進縱隊挺進冀南時,正值嚴寒隆冬。

陳再道雖然出生在多丘陵、山地的麻城,但他對平原並不陌生。因為築城於麻秋季節而得名的麻城南邊就是長江北岸平原。平原本來是山裏人的一個夢,但當陳再道率領部隊到平原打遊擊時,平原卻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陳再道站在一個高坡上,用望遠鏡眺望遠方。隻見漠漠原野,茫茫蒼穹,阡陌縱橫,村鎮棋布,不要說看不到崇山峻嶺,峭壁深溝,連個土丘也沒看到,真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平原。陳再道意識到:在這平原上打仗,開展遊擊戰爭,地形條件真是個大問題。

東進縱隊按計劃是直奔冀南中心——南宮縣城的,沒想到半路上被巨鹿縣的土匪問題給耽擱了。

巨鹿縣是冀南的一個門戶。巨鹿城雖不大,但在中國曆史上還頗有點名氣。秦始皇在位時,即置巨鹿郡,治所就在這個巨鹿縣。公元前207年項羽率領楚兵救趙,在這裏大敗秦軍。在《三國演義》中也可以看到漢末巨鹿人張角以太平道組織黃巾軍起義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