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夾縫中的生存藝術(1 / 3)

把“沒有規律”作為規律

劉伯承在1942年2月日軍“掃蕩”太嶽、太行兩區後,寫下了《太行軍區二月反“掃蕩”的軍事經驗教訓》一文。雖然文章題為“經驗教訓”,但劉伯承在文章開篇中就說明,這篇文章“主要是想引起幹部同誌對於敵人‘掃蕩’作更進一步的研究,以提高我們生動的技術與戰術,而不是灌輸生硬的經驗教訓”。寫的是“經驗教訓”,又不想“灌輸生硬的經驗教訓”,為此劉伯承收集了太行軍區二月反“掃蕩”後各個部門的大量報告材料,針對“掃蕩”中日軍深入偵察,細心研究,而且在“掃蕩”中采用組織遊擊集團的辦法的現象,寫下了這篇內容豐富、對後來的反“掃蕩”鬥爭有著重要指導意義的總結報告。

文章首先從分析敵情特點入手。

2月3日拂曉,日軍采取奔襲手段,分3路進攻大行軍區第二、三、四軍分區,一路由遼縣北犯,一路由武鄉東犯王家峪,另一路由長治、襄垣台擊黎城,企圖一舉摧毀分區領導機關和基幹武裝。日軍的奔襲撲空後,當晚,三路日軍共同轉向桐峪、麻田,對八路軍總部實行“鐵環合圍”。

對於這一現象,劉伯承將其總結為“反複奔襲抗戰首腦機關”。劉伯承還注意到一個現象:日軍在兩次奔襲失敗後,在和順縣的羊蹄凹、龍王廟尖,遼縣的左會、黃漳,武鄉縣的蟠龍、石板等地,到處捕捉壯丁,搶劫牲畜,燒殺搶掠,對根據地進行了滅絕人性的“三光”政策。對於這一現象,劉伯承又將其概括為“摧毀抗戰軍民的生存條件”,並認為,“其目的在……造成無人區,以使抗戰自趨沒落,特別是在我軍民血肉團結求解放的鬥爭中,獸性的強盜認為必須如此。”劉伯承還根據日軍的行動,概括出了日軍使用的戰術,認為“必須著重看到的,就是它自‘九·一八’以來,特別在‘七·七’事變後,與我們八路軍戰鬥的失敗中積蓄了許多經驗。它現在所采用的,就是它在十二年侵華戰史中的戰術選集。”劉伯承將日軍所用戰術分為7個方麵。

1.捕捉奇襲。就是對於活動的目標進行突然的襲擊。這次日軍春季“掃蕩”,就是采用奇襲的手段突然分三路進攻太行軍區的第二、三、四軍分區,為達成奇襲的突然性,“敵利用黑暗天氣與隱蔽隊形”,“馬穿麻鞋,人不作聲”,於拂曉發動進攻。

2.鐵環合圍。劉伯承認為雖然它是“捕捉奇襲的另一種”,但它是“主要的法則,布置較為周密,企圖把我軍聚而消滅之”。為防止八路軍被圍之部隊突漏出走,則在其縱深的要路上屯兵伏擊或追擊。如八路軍“在確知敵人發覺時,還不機動轉入,則必受到損害”。

3.縱橫“掃蕩”。也被很多八路軍將領稱為“梳篦戰術”。日軍在對太行第二軍分區“掃蕩”的陣勢變換中,開始是由南向北縱梳了兩次,繼則由東向西橫梳了兩次,最後則集中全部兵力由西向東橫梳了一次。

4.輾轉“駐剿”。就是屠殺並摧毀抗日軍民的生存條件,製造無人區的具體辦法。其方法通常是合擊或驅逐八路軍之後,布成三角陣勢,輾轉“駐剿”,“我軍民的資材,特別是兵工資材,因此而損失奇重。”5.反轉攻擊。也就是苫米地慣用的“拖刀計”。這次春季反“掃蕩”中,有一個排在西寬村,隻看見前麵有敵人,而不知道後麵溝內是敵人設的圈套,糊裏糊塗鑽入圈套去了。

6.布成三角陣勢。這是敵人機動的基本陣勢。這種布勢方法實際上是從幾何學中受到的啟發。從幾何學來看,日軍從幾個屯兵據點向一個假想的中心目標合擊時,如構成三角形陣勢,則其邊長最短,即可以以同樣的兵力排列成最為密集的隊形。同時,三角形陣勢還便於向各方運動,便於進行包圍。

7.夜行曉襲。夜行,為的是便於隱蔽接近;曉襲,為的是便於發揚優越火器與空軍威力。實際上,從這一點即可看出,日軍已經被迫用遊擊戰法來對付八路軍的遊擊戰爭了。

在此基礎上,劉伯承進行了極宮哲理的總結。劉伯承在“主動權的取得就要出敵不意,攻其不備”一小節中指出,“敵人‘掃蕩’開始,是抓著主動權來的,而我們必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乃能在反‘掃蕩’中轉成主動。”為達此目的,一方麵要隱匿己方的真實行止。布陣方麵,則要先知敵“意”、敵“備”。也就是要了解敵人的行動特點和行動規律,才易於“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劉伯承通過研究還發現打破敵人的行動規律、破壞敵人利用八路軍行動中的規律的最好辦法就是“沒有規律”,以無規律對有規律。但劉泊承在這裏所說的“沒有規律”,絕不是雜亂無章、盲目行動的意思,而是超越一般原則,進入更高層次的規律之中,或者說進入到藝術境界之中。要做到這一點,則需“防諜除奸,嚴守秘密,散布謠言,多方佯動,曲折行進。就是說,一切都是沒有規律的行動,使敵人無從偵察捕捉。”不僅如此,劉伯承還要在反“掃蕩”中抓住敵人的規律,打敵弱點,在日軍“掃蕩”陣勢錯亂之際進行襲擊,使主動權從最後勝利中顯示出來。

3月1日,日軍聚集在平順地區,有撤退跡象。劉伯承判斷日軍經過大山深穀中的連日行軍,已經疲憊不堪,又屢遭打擊,士氣衰落,在撤退中陣勢混亂,正是進行伏擊和追擊的好機會。劉伯承迅速作出了打擊撤退日軍的部署:以主力置於平順以南優擊撤退的日軍。3月2日,日軍進入伏擊地域,在伏擊部隊猛烈的攻擊下,日軍拋下200多具屍體後,狡猾逃竄,伏擊部隊一部乘勝追擊,對日軍的尾部一陣猛打。

至此,反“掃蕩”勝利結束。

咬緊牙關,渡過今後兩年最困難的時期

1941年12月8日,以日軍偷襲美國太平洋海軍基地珍珠港為標誌,太平洋戰爭爆發了。隨著美國正式對日宣戰,中國政府也正式對日宣戰。從此,中國的抗戰與國際反法西斯聯盟正式結力一體(在國際上正式有了名份)。

但華北敵後抗戰形勢卻並沒有因為太平洋戰爭的爆發,而有任何鬆動與緩和的趨勢,其緊張程度反而愈演愈烈。

為配合太平洋戰爭,日軍更急於坐穩“屁股”,企圖將中國變為太平洋戰爭的後方基地,而華北則更要成為其“大東亞戰爭的兵站基地”。為達此目的,迅速解決中國問題,摧毀中國的抗戰意誌就變得更急迫了。日軍在對國民黨繼續推行“政治誘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的政策的同時,其政策的重心仍在華北,在中共及其領導的八路軍起著主要作用的廣大區域。日軍以前解決華北問題主要是力解決“穩定”、“治安”等問題,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解決華北問題則主要是要確保華北重要的資源和交通線。於是,日軍在華北“掃蕩”、“清鄉”、“蠶食”與“治安強化運動”短時間內反複。交替的進行,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的多位一體的“總體戰”也全麵鋪開。

中國共產黨人在國際形勢劇烈變動的時期,仍然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既看到了有利的一麵,又看到了困難的一麵。中共中央於12月17日在《關於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敵後抗日根據地工作的指示》中指出:“太平洋戰爭的爆發,無疑的對於我國抗戰是有利的”。“日本與中國戰爭已四年有餘,現在又與英美荷及南美等二十餘國為敵”,“因此日本對中國侵略的軍事、政治、經濟力量不能不有所減弱”,“日軍士兵情緒將更覺前途渺茫,偽軍偽政權將更為恐慌”,這是對中國抗戰有利的一麵。指示同時又指出,“然而在太平洋戰爭的初期,形勢是有利於日本的”。“敵為供應太平洋戰爭,其榨取在華資源,鞏固占領地之心必更切,因此敵人對敵後抗日根據地的‘掃蕩’仍舊是可能的,而對根據地財富之掠奪,對根據地經濟之封鎖亦必更強化與殘酷,同時敵人必更加控製偽軍偽政權,增強其特務活動與破壞工作。”為此,指示中指出:敵後抗戰的“總的方針應當仍舊是長期堅持遊擊戰爭,準備將來的反攻”。抗日根據地的軍民要“咬緊牙關,渡過今後兩年最困難的時期”。

在“掃蕩”與反“掃蕩”中,有很多精彩的事例。岡村寧次在其回憶錄中記述了一件令他終生難忘的事件:“有一天,一座碉堡上發現由村子那邊過來一支送葬行列。如此大殯實在少見。當行列走近碉堡旁時,分隊長等人完全不假思索,放下吊橋,武裝整齊地走出碉堡。剛剛來到行列近旁,突然送殯人群大亂,許多手槍一齊射擊,分隊長等應聲而倒,隨後衝入碉堡,殘兵均被消滅。”這樣的例子很多,冀南軍區在1941年的夏季問就導演了一幕這樣的“活劇”。

南宮西邊50多裏處有一個較大的鎮子——婁子鎮,1939年日軍在這裏建立據點後,經常外出襲擾,對周圍的抗日根據地危害很大。經過細致的研究,陳再道決定智取婁子鎮。陳再道從冀南軍區7旅19團中挑選了15個戰士組成奮勇隊,化裝成挑水、掃地的人員,隨著內線人員進入了婁子鎮內。

奮勇隊員進入日軍駐紮的院子裏後,抽出短槍,衝進日軍的休息室內,向正在睡覺的日軍猛烈射擊。戰鬥隻進行了十分鍾,日軍一個小隊大部被殲,在日軍施放毒氣後,奮勇隊員才迅速撤離戰場。

把“沒有規律”作為規律

劉伯承在1942年2月日軍“掃蕩”太嶽、太行兩區後,寫下了《太行軍區二月反“掃蕩”的軍事經驗教訓》一文。雖然文章題為“經驗教訓”,但劉伯承在文章開篇中就說明,這篇文章“主要是想引起幹部同誌對於敵人‘掃蕩’作更進一步的研究,以提高我們生動的技術與戰術,而不是灌輸生硬的經驗教訓”。寫的是“經驗教訓”,又不想“灌輸生硬的經驗教訓”,為此劉伯承收集了太行軍區二月反“掃蕩”後各個部門的大量報告材料,針對“掃蕩”中日軍深入偵察,細心研究,而且在“掃蕩”中采用組織遊擊集團的辦法的現象,寫下了這篇內容豐富、對後來的反“掃蕩”鬥爭有著重要指導意義的總結報告。

文章首先從分析敵情特點入手。

2月3日拂曉,日軍采取奔襲手段,分3路進攻大行軍區第二、三、四軍分區,一路由遼縣北犯,一路由武鄉東犯王家峪,另一路由長治、襄垣台擊黎城,企圖一舉摧毀分區領導機關和基幹武裝。日軍的奔襲撲空後,當晚,三路日軍共同轉向桐峪、麻田,對八路軍總部實行“鐵環合圍”。

對於這一現象,劉伯承將其總結為“反複奔襲抗戰首腦機關”。劉伯承還注意到一個現象:日軍在兩次奔襲失敗後,在和順縣的羊蹄凹、龍王廟尖,遼縣的左會、黃漳,武鄉縣的蟠龍、石板等地,到處捕捉壯丁,搶劫牲畜,燒殺搶掠,對根據地進行了滅絕人性的“三光”政策。對於這一現象,劉伯承又將其概括為“摧毀抗戰軍民的生存條件”,並認為,“其目的在……造成無人區,以使抗戰自趨沒落,特別是在我軍民血肉團結求解放的鬥爭中,獸性的強盜認為必須如此。”劉伯承還根據日軍的行動,概括出了日軍使用的戰術,認為“必須著重看到的,就是它自‘九·一八’以來,特別在‘七·七’事變後,與我們八路軍戰鬥的失敗中積蓄了許多經驗。它現在所采用的,就是它在十二年侵華戰史中的戰術選集。”劉伯承將日軍所用戰術分為7個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