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樂園……
目光移不開。怎麼回事。
“信達，你喜歡摩天輪嗎？”章希弦問，“你們要玩什麼呢？”
小寶看了看我的臉色，便歎息著回答：“希弦前輩，信達姐好像沒什麼心情……”
“不……”我迷茫地搖搖頭，“我，摩天輪。去坐摩天輪……”
拜托，再讓我看一會兒……再讓我，確認一下……
“喔……那，走吧。”章希弦奇怪地看著我，然後轉身，走在前麵。
摩天輪……
摩天輪，海樂園的摩天輪裏……
——可以親你一下嗎。
——嗯……可以。
記得吧？你記得吧？為什麼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為什麼？你就是他吧……因為那個記號我是記得的啊！
那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標誌，那個記號……全世界會有一樣的嗎？那是胎記……那是胎記呀！！
“可以了，進來。”
一轉眼，章希弦已然在摩天輪裏等著我們。
“信達姐，想玩就進去吧。來。”小寶說著，牽著我一起進了摩天輪。
於是。
他靜靜地望著窗外，一言不發。就像離別的那天一樣，無比惆悵。
“希弦前輩，您上高三吧？”小寶一句問話打破了沉默。
“嗯。”他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然後繼續望向窗外。
——窗外麵，有什麼好看嗎。
那天，我是這樣問的吧。
然後他說……
——紙將飛逝。
再然後便應驗。
“明天去國外？您在外麵讀書嗎？”小寶又問道。
而他這次回答的是……
“不知道。”
“不知道？是父母安排的吧。”
“嗯，我真的不知道。”
“這樣嗎，那您會回來嗎？”
回來……
仿佛一個咒語，令我的心瞬間揪緊。
阿紙……回來……
當時我也是這樣喊吧，但是，他再也沒回來。而且……那一天，他暫時有意識了的那一天……
——阿姨！阿紙有說什麼嗎？他會好的吧！
——他叫你放心……他說他很快就會回來……
——回來……他是這麼說的嗎！太好了……阿姨你們手術費還欠吧……我去打工！我一定會賺到足夠的錢的！
然後……
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或者，他會以另一種形式再度出現在我的麵前。就像這樣，以一個陌生人的名義。
“回答啊，你會回來嗎？”我突然問。
然後他會回答什麼呢……
“很快回來。”
很快……
視線又移到他的右腳上。
“那個……”我指向它，“那個，是什麼。”
——信達，你看！鏘鏘鏘……橢圓形的！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胎記！
——呃……惡心。
“咦，”他彎腰，看看右腳我所指的地方，卻說，“不知道，胎記吧。”
心碎了一地。
不知道？為什麼要假裝不知道？為什麼阿姨要騙我？為什麼……他們就這麼狠心？！
“信達姐，你要說什麼啊到底？”小寶疑惑地說，“從一開始你就盯著那裏，怎麼了呢？”
淚水卻湧上眼眶。
快點可憐可憐我吧章希弦……承認吧，你不是章希弦……你是……
“信達你怎麼了？”那個人錯愕地站起身，向我走來。
“嗚嗚……”我把臉埋在膝蓋上，開始哭出聲音。
“咦！信達姐！你怎麼哭了！”小寶慌張地說道。
阿紙……你是阿紙……承認啊阿紙……
“信達……”
那個人的聲音近在咫尺，而我終於起身撲入他懷裏。
阿紙！！
“怎，怎麼了……”他微皺起眉，“為什麼哭呢……”
我聽著他的心跳聲，卻感到無比安心。
就這樣死去，我也願意了。
即使，還有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