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你小鬼子怎麼辦!”等到天亮,坐摩托車的鬼子過來一看,不行,回去!又開來大卡車,忙乎好一陣,埋上新電杆,又把電話線接上——八路軍騎兵傻眼了。
當時,八路軍圍攻一個據點通常要花四五天的時間,因此上級的命令是要讓敵人的通訊中斷五天以上。可是,這小鬼子的動作也實在是太快了,幾個斥候騎兵玩命地鋸電杆、割電線,日本人最多三天就能恢複;而且敵人還加強了巡查力度,發現有人在線路附近轉悠就開槍。幾個回合下來,大家的嘴上都急出了火泡。
一天,幾個斥候騎兵到金灘鎮(今邯鄲大名境內)割電話線。天剛黑,衛河渡口上的電燈刷地亮了。“川老漢”劉金魁沒見過這新鮮玩意兒,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劉春雷好心告訴他:這電燈和電話一樣是用電線連著的,沒啥了不起。……不料劉金魁氣急敗壞地說:“既然沒啥了不起,你怎麼不把電線破壞了?隻會吹牛不會辦事。”
這句話把大劉氣壞了,悶了兩天沒言語,還真讓他憋出了一個主意——再去割電話線的時候,其他人在電線杆上套繩子,用兩匹馬拽倒(這樣搞雖然動作快,可是很傷戰馬);劉春雷就不跟著幹,他找個地方爬到電杆上,把電話線從電壺底座那裏切斷,再弄根黑色的弦線連接上,別人來明的,他來暗的。
天亮以後鬼子又來了,忙活兩天搶修完畢,電話還是不通;於是繼續檢查,線沒斷,可電話就是不響。敵人急了,大鬼子罵小鬼子,小鬼子罵漢奸,漢奸罵線務員。這回好,電話足足斷了一個禮拜。
割電話線的目的是破壞敵人的通訊,可八路軍也要讓老百姓聽到自己的聲音,這就需要寫標語,貼布告,發傳單。
抗戰時期,地方政府和軍區各部隊都經常張貼布告,散發傳單,這些宣傳品大都是手刻油印的,比較粗糙。而一二九師騎兵團的卻不同,都是根據地大印刷廠印製的,樣式精美,其中《告日軍官兵書》還是日文的,一看就知道是大部隊的正規東西。所以,每次鬼子漢奸一看見騎兵團的傳單就認為是八路軍主力部隊來了,四裏八鄉也都傳言附近埋伏著化了裝的老八路。敵人立刻全城戒嚴,關閉城門,好幾天都不敢出動。這樣,八路軍和抗日政府在鄉村開展活動就方便多了。
剛開始的時候,劉春雷他們膽子小,把傳單藏在袖口裏混進鄉村集市,趁人不注意就偷偷塞到籮筐裏麵;要不然,就是半夜在老鄉家的院牆上貼布告。結果是影響不大後果卻不小——鬼子下令發現誰的筐裏有傳單就沒收東西,發現誰家牆上有布告就燒房子,搞得老百姓都怕了八路軍的宣傳品,見了傳單就躲,見了布告就撕。
後來,斥候兵們就豁出去了,直接進城,把傳單撒進偽軍兵營,布告貼到了日本憲兵隊的牆上。幹這事講究的是膽大心細,先把馬匹藏在城外,身著便衣進城,貼布告,散傳單,出城打馬就走。劉春雷一年裏進過二十多趟縣城,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有時候也大張旗鼓地行動。有一次去魯西的東阿縣貼布告,回來的時候還剩下兩張。地方上的同誌說,當地有個惡霸,倚仗著大漢奸李連祥是他親戚,有十幾個狗腿子給他看家護院,經常欺壓百姓,報複抗日積極分子,簡直壞透了,幹脆把這兩張布告貼到他家去。
崔連喜年紀小,劉金魁“沒心沒肺”,兩人都愛湊熱鬧。小崔在布告邊上寫了個順口溜:“狗漢奸,喪天良,不認爹,不認娘;幫鬼子,害老鄉,日後沒有好下場!”劉金魁說:“加一句:老狗日的不得好死!”
崔連喜說:“那樣就不押韻了。”
“不押就不押,過癮就行,就這麼寫!”
於是就添上了這句粗話。
騎兵們帶上布告,穿戴整齊,全副武裝,直奔惡霸大院而去。剛進村,地方幹部就喊:“八路軍騎兵團下戰書來了!”老百姓於是都跑出來看熱鬧。惡霸家院門緊閉,劉金魁抬手朝著大門就是一槍。崔連喜把布告、順口溜都貼在門上。
辦完這事,向人民群眾揮揮手,躍馬揚長而去。嘿嘿,動作著實瀟灑!
當晚,惡霸老頭又氣又怕,暴斃了。嗬嗬,果真不得好死。
斥候騎兵的另一項工作是乘騎偵察。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任務,稍不留神就會中埋伏,甚至讓敵人活捉了去。通常情況下,八路軍士兵作戰時能攜帶三十發步槍子彈就算是很不錯了,可乘騎偵察的出勤裝備是八十發。因為要作騷擾射擊、警戒射擊、示警射擊,彈藥消耗特別大。
衛東戰役時,劉春雷和劉金魁執行任務時要過衛河,剛到河邊就發現不遠處有一群敵人在吃飯。當時那個季節河水還很淺,劉金魁圖省事。
“衝,一下子就過去了。”說完,他打馬就往河裏跑。他衝在前麵,敵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就竄到對岸不見了,可跟在後麵的大劉卻倒了黴。
這個河段的河沙特別細,像淤泥一樣,劉春雷的戰馬腿短、個子小、爆發力差,結果就被陷在了河中間。敵人嗷嗷叫著追過來。大劉平時是很少打馬的,這時候也顧不上了,掄起鞭子拚命地抽。戰馬“公雞”被打急了,挺了幾下終於掙了出來,衝到岸上,這才跑脫了。
“好家夥,馬一身水,我一身汗,全是急出來的呀!要不是敵人想搶馬、要抓活的,我那回肯定玩完了。”
① 列寧室:相當於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