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黎城整軍(1 / 3)

1939年3月,得勝回營的劉春雷他們剛到駐地,就聽說部隊要開拔。

那位王永元大隊長本來是在團裏養傷的,現在,職務免了,跟騎兵團一起走。不僅如此,師部還撤銷了“聊陽阿獨立大隊”的番號,把他們交給先遣縱隊改編。

一二九師騎兵團跟著劉伯承師長、鄧小平政委向太行山走。一路上,幹部們的情緒明顯有些緊張。劉春雷他們這些當小兵的反正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也就無所謂。一些人照樣逗樂子講怪話,東一嗓子西一嗓子地吼秦腔,惹得大家瞎起哄。

行軍途中,師部機關的幾個人從騎兵隊伍旁邊經過。有個戰士就故意高聲問:“同誌們啊,咱們抗日,應該向東邊走,去濟南府打鬼子呀。

如今怎麼向西,開到山裏頭去了?”另一個戰士就接著說:“老哥你不懂,這是現在的新招數,打日本嘛,就是要講究個日落西山,往西邊走才顯得高明,高明真高明啊……”大夥嘻嘻哈哈地哄笑,師部機關的人一句話沒說,加快速度走遠了。

連長刷白著臉跑過來:“我的祖宗喲,你們真是不讓人活了。知道剛才過去的是誰嗎?那是鄧小平政委呀……”

4月,騎兵團到達山西黎城縣,劉伯承師長和鄧小平政委親自主持召開全團大會,下令就地駐營整軍。

會上表揚了部隊一年多來的英勇表現,肯定了戰士們在開辟冀西、冀中和冀南根據地鬥爭中的成績,稱讚騎兵團不愧是抗日主力團隊。

鄧小平政委指示:“要堅決反對流氓習氣,反對軍閥殘餘,反對本位主義;要堅決和不良傾向作鬥爭,把部隊作風整頓好。”

可是,啥是“流氓習氣”?什麼是“軍閥殘餘”?怎麼“和不良傾向作鬥爭”?戰士們弄不明白。有人啟發說:梁俊亭團長打人罵人,是軍閥作風的表現。大夥滿不在乎:那有什麼呀?他是團長,發脾氣是為了部隊好。又有人說:政委王振祥愛喝酒愛說大話,是紀律不好的表現。大夥毫不在意:那算什麼事,政委打仗勇敢,老百姓請他喝酒是應該的。

閑扯了好幾天仍不得要領。騎兵們覺得政治部的人不想著打仗卻惦記這些雞毛蒜皮,純屬沒事找事;政治部則認為騎兵團驕傲自滿、思想渙散,真是無法無天。

思想作風還沒整清楚,後勤又跟不上了。

黎城縣位於太行山腹地,屬於比較貧瘠的地區。現在猛地開來一個騎兵團,人吃馬嚼的花費挺大,地方政府準備不足,糧草就供應不上了。

人艱苦點還好說,戰馬幾天沒喂好,立刻就變得虛弱,加上從平原到山區的不適應,一些馬匹調養不當就開始生病。軍馬帶病帶傷,吃虧的是部隊。於是,整軍又臨時改變了內容——整頓衛生製度。具體而言,就是磨豆腐、種菜、養山羊(黎城縣的山羊比較多),幫老百姓幹活。

政治處宣傳幹事編了首順口溜,唱的是:

學習生產真緊張,地頭田間當課堂;馬上馬下人人忙,油房粉房豆腐房。

羊肉塊子白菜湯,稀飯米湯和豆漿;人強馬壯士氣旺,誓把鬼子消滅光。

騎兵斥候隊的工作是磨豆腐,這是劉春雷的強項,家傳的行當,容易。在豆腐房裏忙活了十幾天,騎兵團又接到上級命令:到津浦路東給肖華(開國上將)的挺進縱隊送彈藥。

整軍這就算結束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運送彈藥的任務原本並不困難,可問題是製訂計劃的人太外行了。一次安排的運輸量太大,每匹馬都馱上子彈箱子、手榴彈箱子,沉甸甸地壓得戰馬直哆嗦,搞得騎兵們根本不敢上馬鞍,隻能牽著馬走。這樣一來,騎兵團就完全失去了機動性能,成為一支目標龐大、笨重緩慢的運輸隊。四百匹馱馬的“大馬幫”在平原上遊走於日軍的封鎖線之間,步步凶險,好不容易過了平漢線,卻無論如何也過不了津浦線。

從4月初到5月中旬,騎兵們在河北、河南轉悠了一個多月,轉到最後,師部發話了:任務取消,回太行山。

於是又馱著彈藥往回走,走到河南湯陰縣遇到了冀魯豫軍區的司令員楊得誌(開國上將)。漳南戰役的時候,騎兵團曾經和楊司令配合作戰過,大家是老熟人。聽說楊得誌的部隊也缺彈藥(八路軍就沒有不缺彈藥的),王振祥團長腦袋一熱,又犯了說大話的毛病,自作主張把馬背上的子彈和手榴彈分了一半給冀魯豫軍區。

這下子騎兵們輕鬆多了,王團長卻倒了黴,回到太行山就被免了職。從這時起直到抗戰勝利,他都在隨營學校當輪訓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