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蘇鐵山一路馳趕,他雖非如張蒙元那般擅長輕功,但大宗師的一身內功全力施展開來,也能一步三丈餘。
忽然他停下腳步,拾起地上一物。
以他精深的內力,黑夜裏瞧得一清二楚,此物不就是袁歸隨身帶著的苗刀麼!
“袁歸,老夫必要將你碎屍萬段!”蘇鐵山恨得牙癢癢,臉上殺機愈濃。
怒火中燒的蘇鐵山去勢剛猛如黑星撞月,連樹木都不躲避直接撞斷也毫無阻滯,大刀一路狂揮,虎狼退避,不知多少草木走獸徒糟了無妄之災。
看這架勢,果真是要神擋殺死佛擋殺佛了。
可是那巨蜈遊走起來竟比他的腳力還快許多,加上夜黑林亂,果然給跟丟了。蘇鐵山正懊惱沒有第一時間殺掉袁歸,忽聽遠處隱隱有似山崩之巨響,心頭大驚,奔掠而去。
那巨響處正是鬼道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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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歸捂著屁股暈頭轉向之際,隻聽王昆侖大叫一聲“小心!”眼前清光一閃,紫嫣已一劍刺來。
袁歸躲閃不及,又無寸鐵格擋,驚慌之下便一把握住了劍鋒。
紫嫣隻當這半路跳出來的少年是尋常貨色,真未料到他竟如此大膽。
這一劍隻刺出她一成功力,殺個人是夠了,可不曾想居然被這不起眼的少年死死握住,黑黝黝的手上連一絲血都沒出。
紫嫣瞥了一眼趴在地上暈死過去的師姐,氣得玉頰通紅:“哪來的不知死活的東西!”
袁歸忙道:“我又不認得你,你有話不能好說嘛?”
紫嫣冷哼一聲,殺心已決。隻聽那劍不動自鳴,氣機一瞬間如洪水決堤。
地品巔峰的武道宗師,氣機一發可十步開外取人首級,這等不可思議的威能已經遠超尋常武者的理解範疇。
近在咫尺的袁歸首當其衝,虎口巨震,立馬鬆開左手。
紫嫣緊接著一腳,袁歸便飛了出去。
王昆侖二話不說便與紫嫣對上,二人你來我往鬥得不可開交。
袁歸重傷還未愈,正是極為虛弱的時候,挨上這麼凶蠻一腳,胸口如碎了一般。不過先前淤積的汙血一口吐出,反而舒了口氣。
“這死婆娘!”袁歸捂著胸口躺在地上咳嗽道:“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老被人踹來踹去的……”
袁歸使勁翻了個身,剛要爬起,視線裏就出現了一雙鐵頭靴。
袁歸心頭一稟:這玩意要再給我來一腳,豈不要踢死我?
正思索間,眼前鐵頭靴一晃,袁歸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樣直接砸進了岩壁,剛才恢複了一點的肋骨又斷了好幾節。
袁歸呈“大”字狀鑲嵌在岩壁上,死的心都有了。
王昆侖被紫嫣壓得十分被動,也是欲救無力。
鷹眼虯發的魁梧老人敲著二郎腿坐在崖畔的大石頭上,眼光似能穿透這雲霧繚繞的百丈深峽,興致盎然地一麵捧著一大塊滑溜溜紅絲絲的蜈蚣肉,一麵欣賞著下麵上演的鬧劇。
背負大刀的蘇鐵山麵如寒鐵,緩步朝奄奄一息的袁歸走來,每踩出一步,周圍的氣機便明顯凝重一分。
空氣中那無形的氣機如利刃一般,十步就能取人頭,可偏偏卻都全部堆壓在袁歸麵門前一寸。
蘇鐵山十步踏完,這壓力也疊加到了恐怖的極致——隻要他一個念頭,袁歸這顆腦袋恐怕就要撒霧開花了。
袁歸氣息羸微:“我道是誰呢,可真是緊追不舍……”
蘇鐵山整個人便有如一把立地戳天的鋼刀,凝視著袁歸,一字一頓問:“你殺我兒子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的結局?”
袁歸苦笑道:“我發狂起來連我爹都不認得,當日在鄆州殺了那麼多人,你兒子卻是哪個?”
蘇鐵山聞言火氣一下爆發,一刀揮出,袁歸身旁山壁上的石頭便被削掉一塊。
蘇鐵山一把揪住袁歸領口從山壁上扯出扔在地上,又將那柄“獨狼”甩在袁歸麵前。
“你也別想賴賬,老夫不占你便宜,拿刀!”
袁歸臉色扭曲,坐在地上痛呼道:“你覺得我這個樣子還能跟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