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花咬著唇，而木根則凝望著少女將要掉下眼淚的雙眸。
“你明白嗎？”
木梨花用袖子朝眼上一抹抹，有些倔強道：“我不明白。”
木根歎了口氣：“若是他來找你，你真的會帶他入禁地嗎？”
木梨花苦笑：“不會，我絕不會帶他進去。再說，還有人護衛那裏，他又怎麼可能不驚動別人呢？”
“是我想的太多了。”木根略一思索道，“隻是這段時間，族裏發生了太多事。而且，又快到挑選新長老的日子了。”
聽到木根這麼說，木梨花不禁道：“可是，隻要進入禁地的人都沒有辦法回來。”
“這是神明的眷顧。我們木越能存在至今，都是托了他的福。”
木梨花不再說話，而木根揮了下手：“你走吧，另外，打獵時要小心些。我總覺得你這兩次意外，都不像意外。”
木梨花點了點頭，小心地將門關上。
待少女走後，木根冷笑了一聲：“聽了這麼久，還不出來！”
然而屋外沒有一點聲音。
“哼，難道還要我指名道姓嗎？”木根沉聲道，“木宵！”
木宵緩緩的從門後走出，他皺起眉頭不知道眼前這老人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
“雖然我已經老了，但是耳朵還是連蚊子落到皮膚上都能聽到。”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我外麵了？”
木宵詫異道。在他眼中這老人向來是有些囉嗦，卻沒有什麼特異之處，隻是每個族裏通常能見到的巫醫。
“那你說的話都是在騙他？”
木根背過手，冷哼一聲：“我自然不會騙他。這些話也是對你說的，即使你今天不跟來，我也會去找你。”
被一個老人說破了心裏最大的秘密，木宵殺心頓起。
“你是不想活了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老人沉聲道，“你難道忘了成為禁地護衛時的誓言了嗎？”
木宵心中如遭大錘，不由退後了一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十分不理解，明明白天在林中隻有他與盛林均，為什麼他們之間的對話仍然會被眼前的老人知道。
老人望著木宵，意味深長道：“人在做，天在看過。這山裏，誰人的動作能逃過山神的眼睛。”
木宵不可置信，指著木根：“你，你，你是……”
木宵突然想起一個傳說，每個部落之中都會有一個人，他是神明在部落裏的代言，暗中守護著部落。隻是做事太過隱秘，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
“沒錯，我是神明的手腳。”
木根望著木宵緩緩道。
過去背叛部族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自幼的信仰衝擊著心靈，讓他幾乎崩潰地跪倒在地。
“不對，如果你真是神明的代言，為什麼從不阻止我！？”木宵咆嘯，“如果神明真的如此強大，為什麼爹爹死時，不來救他！？為什麼阿媽死時，不來救她！？為什麼看過著部族子民忍饑挨餓時，不來救他們！？”
木根歎了口氣，將手放在木宵的頭頂。隻是普普通通的一放，木宵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柔，似乎有人明白了自己的痛苦。
“我不過是想讓大家活的更好些。木塹要把天下攪亂，然後吞並天下。這如何可能！？天下何其大，連這片大山都未統一，他又哪裏來的底氣這麼幹！？”
木宵，一個高大不畏生死的男兒，說到此時竟然哭了，淚水如泄閘般的洶湧。
“木宵，我隻是神明的手腳，而不是你說的代言。我代替不了他說話。我隻知道，木塹做的是對的，因為他做的事，正是神明的意思。不然，他怎麼可能從神明的手裏拿走他的東西呢？”
木宵一愣，帶著無比的驚慌道：“不可能，你在騙我，他瘋了，你同他一樣瘋了。秦人唐人比我們多過無數倍，我們怎麼可能勝過他們？”
“隻要他走出第一步，所有的部族都會歸於木越之下，即使是荊越也不例外。”木根歎了口氣，“一直以來，神明都無法走出這山，隻是因為所信仰他的人都隻在這山裏。隻要他的信仰散布到天下，這天下都是神明的，同時也是我們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