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傳世既久,不免存在許多文字上的錯誤。舉凡字體的缺謬,語句的脫落,乃至衍文增句,無所不有。如不加以校勘,便很難考見古書的本來麵目。
那麼,到底何謂校勘?
校即考核查對,如《漢書?食貨誌》:”京師之錢累百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後來考核文字也叫做校,如漢成帝河平三年(前26年),”始詔光祿大夫校經傳、諸子、詩賦,步兵校尉任宏校兵書,太史令尹鹹校數術,侍醫李柱國校方技”(《漢書?藝文誌》)。勘,亦指複核審定,《說文解字》:”勘,校也”。《玉篇》:”覆定也”。校勘指利用不同的版本和資料對同一部書的內容互相核對,比校其文字異同,以訂正錯誤;或隻比校文字異同,不參己意。
校勘又稱”校讎”或”讎校”,劉向在《別錄》中解釋說:”一人讀書,校其上下,得謬誤,為校。一人持本,一人讀書,若怨家相對,為讎”(《太平禦覽》卷618引劉向《別錄》)。一般說來:”校讎”或”讎校”出現較早,而校勘至梁以後才出現,早期的”校讎”,其方法類似於今日的校對,從校勘的發展來講,今日的校對是出版工作的一個環節,即根據原稿或定本核對校樣,訂正錯誤,以保證刊物或圖書的質量,而”校勘”,其內容和方法要遠遠複雜於今日的校對。
校勘學,是研究校勘及和校勘有關的問題的一門學科,諸如古書需要校勘的原因,校勘對象,校勘的曆史,校勘的目的與要求。條件和方法等。總之,校勘學是一門綜合性的學問,直接牽涉到目錄學、版本學、訓詁學、古文字學、曆史學等眾多學科。
我國的校勘事業,起源很早。周秦時代,已有從事校勘的實例。《呂氏春秋?察傳》:”子夏之晉,過衛,有讀史記者,日:‘晉師三豕涉河’。子夏日:‘非也,日己亥也。夫己與三相近,豕與亥相似’。至於晉而問之,則日:‘晉師己亥涉河也’。”己字的古文作□,缺去兩”I”,便誤為”三”;古文亥作□,豕作□,非常近似,故子夏得據文義及字形加以校勘,從而糾正其錯誤。
西漢成帝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劉向受詔整理皇家圖書。當時的圖書是一大堆叢雜散亂、錯字很多的傳鈔本。劉向在整理圖書過程中,對每一部書都廣羅異本,仔細對勘,校出脫簡,訂正訛文。《漢書?藝文誌》在談到劉向校勘《尚書》時說:”劉向以中古文校歐陽、大小夏侯三家經文,《酒誥》脫簡一,《召誥》脫簡二,率簡二十五字者,脫亦二十五字,簡二十二字者,脫亦二十二字。文字異者七百有餘,脫字數十。”可見劉向做了大量的校勘工作。經過劉向整理,許多雜亂舛牾的圖書,開始成為初步可供閱覽的讀物。應該說,劉向是我國曆史上第一個校勘學家。
漢代以下,曆朝都有學者從事校勘。隨著整個學術的發展,校勘的範圍日益擴大,方法日益精密。到了清朝,校勘之學益盛。很多學者做出優異的成績。如全祖望校《水經注》。畢沅、孫詒讓校《墨子》,使過去讀不通的書,現在可以讀通了。段玉裁、王念孫、俞樾等人更是吸取前人經驗,寫出校勘學方麵的論文或專著。特別是俞樾著《古書疑義舉例》七卷,其中最後三卷有37例,都屬於校勘的義例,對校勘學的發展,做出了較大的貢獻。在現代學者中,魯迅校《嵇康集》,聞一多校《楚辭》,陳垣校《元典章》,岑仲勉校《元和姓纂》,也都有突出的成績。特別是陳垣先生,通過校勘《元典章》,寫出一部《元典章校補釋例》,舉出校勘50例,比俞氏大有發展。他還概括出一整套校勘的方法,對校勘學的發展,影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