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位給師範班講博物的教員,印發的講義是從日本譯來的博物教科書,他嫌講義內容簡單,不管講植物、動物,總要寫滿一黑板康熙字典的釋義,例如“蜘蛛”、知誅義者也。“爾雅”上是怎樣說,“楊子法言”上又是怎祥的……“芸苔”(菜名,即油菜)、“本草”雲雲,“玉篇”雲雲,……這樣講博物好象博物也在存古了。這些情況,劉先生似乎不遑過問,但校內外卻都傳為笑談。
學生是學校的主體,前邊提到,這個存古的學生,首先是育才館的八個學員,這些學員是天水的周希武、姚鈞,定西的景欣,隴西的劉雪岩,秦安的宋如璟,通渭的南貢雉,文縣的李潤芳(還有一個記不起了)他們都在宣統元年應拔貢、優貢的試未曾中選,被毛慶蕃特加賞識設館培養的人材,因為來堂受了特別優待,我們稱他們為八大賢人,但這些人或者另有工作;或者原來就未住育才館,存古學堂開課後多半不願參加,因而實際參加的隻有宋如璟、南貢雉、李潤芳等三人,這三人在所謂古學上的成就也隻是個平常,比後來招到的丁佩穀、杜濬源等才氣相差甚遠,而鴉片煙嗜好之深,則在一切學生之上,每到午晚公開吸食,無所避忌。因而,時間稍久,育才館的威望也就不存在了。堂中對學生待遇較高,每名每月的津貼是湘平銀四兩,比其他學校高出一兩六錢。每學生十人有校工一人供造膳奔走之用,在校吃飯的學生每人每月給校工製錢五百,在當時的經濟情況下,每月有五串錢的來源,四五個人的生活便可維持下來。
存古學堂成立不久,浙江俞恪士(明霞)先生來做甘肅提學使,俞先生是海內有名的學者,也是主張立憲,接近革命的人物。到甘肅來,很想作一番事業。有一天他召集省垣職教人員講話,談到了讀經問題。他說:科舉廢了,學生需要學習科學,死板地讀經實在沒有必要,尤其小學兒童。他是才出土的幼芽,要他們學治國平天下的大經,豈不太難。將來舊式的讀經,尤其小學中的讀經,必得改變。這一席話傳到劉先生耳內,認為這是離經叛道,是對存古兩字的侮辱,立地張貼出大幅招貼,邀請蘭州教育界人士到左公祠聽講。屆時劉先生登台講話,大大反對廢經不讀,揎拳抵掌,聲色俱厲。他在講過了六經的偉大後,還舉出很多講經的例子。大要是說:
經是布帛菽粟的道理,會講則人人能懂,不會講自然就是啃不動的鐵丸,談廢經的人不恥自己不會講經,卻要廢經給自己遮羞,這不僅是數典忘祖而已。劉先生這一講演弄得俞恪士啼笑皆非。後來俞先生另開了一次會,作了柔和的解答。不久天水張育生先生到蘭,又作了調處,並選印了一部分俞先生所寫的明儒學案評,劉先生看到他們在學術上有相同的見解,才把肝火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