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加強八社的管理,先父親手製定了社章,每社設有專人主管,下設若幹辦事人員,同時還設有名譽檢察,負責監督工作。先生對八社工作人員嚴格要求,教育同仁勤奮職守,廉潔奉公。並親手製訂了“耐煩”二字公約,以作為待人接物之準則。公約的具體內容是:“遇事一煩,心頭火灼,言既招尤,事亦差錯。耐之一字,萬金良藥,任彼紛來,吾神自若,和氣怡顏,人喜我樂,些些工夫,百事可做。”他身體力行,一絲不苟,因而受到社會的廣泛稱讚。
“八社”的事業也得到了蓬勃發展。
先父非常關心勞苦群眾的疾苦。民國九年(1920年)十一月七日甘肅發生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地震,災情十分嚴重,死傷十餘萬人,無家可歸者數十萬人。他目睹災情,憂心如焚,在社會各界的公推下,親自主持了賑災籌賑會的會務,擔起抗震救災之重任。他一麵電請北洋政府撥款救災,同時又向陝西、新疆督軍省長及旅京、滬各省的甘肅同鄉發起救災募捐。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捐得款銀三十萬兩有餘,賑災三十餘縣,救濟了數十萬災民。民國十八年(1929年)甘肅大旱,禾稼顆粒無收,疫病蔓延,饑殍遍野,災情十分嚴重。先父創建的豐黎義倉,平糶施粥,救活了不少人命,人民對此懷念不忘。此時先父已屆垂暮之年,正在病中,輾轉於病榻,憂心忡忡地寫到:“入耳聲聲乞食難,且憑柔翰寫辛酸。筆尖都是哀鴻涙,此紙成灰墨不幹。”抒發了他對災情的焦慮和對災民的同情與關懷。
晚年,先父除了修建五泉山外,還督促指導重修了蘭州小西湖、鹽場堡河堤工程,舉辦儒醫精舍,開設醫學講習所和同仁施醫館,為甘肅培養了一批中醫藥人才,促進了防病治病工作的發展。直到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也還是不忘甘肅人民。當他的學生去探望他時,他在病榻上吟詠了他最後一首絕命詩。詩雲:“回頭六十八年中,痛癢相關與世人。今日拋開軀殼去,權將熱血灑紅塵。”為自己關心民眾疾苦的辛勤一生畫上了句號。
五、滿腔愛國熱忱,不與權勢為伍
1900年八國聯軍侵犯北京,中華民族受到西方列強的侵略與淩侮。消息傳到隴上,群情激憤,先父亦義憤填膺,於甘肅文高等學堂大禮堂,慷慨陳詞,揮筆書聯:“我都是黃帝子孫,俯仰乾坤,何堪回首;你看那白人族類,縱橫宇宙,能不驚心。”痛斥了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表達了他真摯的愛國熱忱。辛亥革命後,袁世凱侵吞革命果實,神州大地軍閥混戰,硝煙彌漫,人民疾苦,無人過問,先父憂心忡忡,意誌消沉。入民國後,潔身自好,不入仕途,但對危及百姓安危的事仍不遺餘力。如1912年甘肅漢回各軍隊由陝西彬縣、醴泉一帶撤回麇集蘭州,先父擔心回漢軍隊矛盾加劇,發生武裝衝突,危及地方安全,便電陳當時的總統袁世凱,詳陳其害,希望將部隊進行調遣、隔離,以保蘭州的安全。
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蘭州舉行了悼念大會,會場設在萬壽宮(現通渭路蘭州市政協所在地),先父親筆撰寫了一副挽聯,聯雲:
抵製外夷,打擊侵略,謀求幸福自由,廢除不平等條約於光天化日之下;振興中華,創造共和,從事國民革命,挽救受壓迫群眾於危急存亡之秋。
這副挽聯,高度讚揚了孫中山先生一生艱苦奮鬥的革命業績,詞義新穎,發自肺腑,讚揚之情,溢於言表。作為一個曾官居翰林院編修的前清遺老來說,對孫中山先生能有如此高的評價,實屬難能可貴。
1931年8月,國民軍師長雷中田捕押甘肅省主席馬鴻賓於省警察局,於是馬家軍陳兵城下,直逼十裏店,省城危在旦夕,數萬人的生命財產眼看將罹於戰火,在這緊急關頭,先父挺身而出,麵見雷中田,致書警察局局長高振邦,極陳利害,力主迎馬鴻賓複位。
加上吳佩孚、馬福祥、馬鴻逵等軍閥的從中斡旋,終於避免了一場戰禍。
先父平易近人,對平民疾苦,有求必應,但與官僚軍閥卻素不往來,表現了一個文人雅士的高風亮節。傳說在劉鬱芬任甘肅省主席時,為了贏得社會各界對他的支持,屢想拜見先生,但他卻以年老多病為由拒不相見。某次祭孔大典上兩人相見,先父仍是坦然自若,不與周旋。又北洋軍閥直係首領吳佩孚來蘭調停“雷馬事件”時,不少人朝夕相陪,酒宴相待,當吳慕名造訪先父時,先父卻避而不見。他的這種為人正直,不與權勢為伍的品德和作風,長期為世人所稱道,傳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