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是特意過來向你解釋這件事,還你清白的,是我們對不起你,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你罵我們一頓吧,隻要能彌補你,怎麼樣都行!”
女孩兒爸爸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已經非常清晰了,包房裏除了這對夫妻的說話聲之外,沒有其他人發出任何聲響,盡管從方才就有人猜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是聽當事人說著懺悔的話,還是讓在場眾人心情複雜,甚至有人略帶譴責的朝王小雅那邊看了過去。
為什麼要看王小雅?當然是因為當初關於夏青的那些難聽的傳聞,所有人當中王小雅是講得最起勁的,在有的人還對那些傳聞半信半疑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口閉口“無風不起浪,如果沒有發生過那種事,人家幹嘛要那麼說她”,甚至到後來還開始追溯起夏青平日裏的行為舉止,以此來反向印證傳聞真實性。
現在雖然時隔多年,當初炮製了這一謠言的當事人親自哭著向夏青道歉了,事實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不言自明,當初選擇沉默以對的人,有的可能依舊是事不關己的麻木,有的則內心暗暗的為自己曾經有些相信了那些傳言而感到慚愧,但是王小雅這種為謠言搖旗呐喊的,旁人嘴上不說,心裏也對她的人品有了另外的一種評價。
王小雅被人看了幾眼之後,漸漸有些不自在起來,要不是她的老公盧俊夫一直在旁邊攔著她,保不齊這會兒她已經惱羞成怒的跟人吵起來了。
“叔叔阿姨,你們當初的心情,我無法體會,倒也多少能夠理解一點,所以雖然風言風語的確給我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擾,但我並沒有因此怨恨過你們。”夏青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今天你們能有這話,我也覺得蠻欣慰的,那一頁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所以我們都翻過去吧,以後的路還長。”
“孩子,你真是個好孩子!”女孩兒媽媽淚流滿麵,“其實這幾年,我也一直受著良心譴責,我們後來又領養了一個女兒,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她身上,給她最好的環境,供她念條件最好的學校。
結果有一天,孩子哭著回家來,說要退學,以後不想念書了,我問她怎麼了,她說不知道誰在學校裏說的,她是我們從福利院領養的,她爸媽肯定是什麼小偷流氓之類的,所以才會不要她,她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學校裏還有一個孩子因為弄丟了東西,非說是我們那小女兒偷的。
孩子特別痛苦,我也跟著憤怒,跟著難過,後來一想,我們家孩子隻是被人誣陷偷東西,就已經那麼痛苦了,你當時因為我們的話,被人說得那麼難聽,得是什麼樣的處境!
後來連著好幾天晚上,我都夢見我家那個苦命的閨女,夢見她怪我恩將仇報,那麼對待一個幫過她的人,讓她都不得安生,我真是悔不當初啊!
我一直都想找到你,向你道歉,向你贖罪,但是我又打聽不到你的情況,幸虧這一次,你男朋友聯係到了我們,我們這才有機會能和你當麵說這些話!
後來我們才知道,他也是當時負責就我們女兒的警察之一,你們兩個一個是我們最愧對的人,一個是我們家的恩人,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讓我們表達我們的心情!”
說著她又哭著要跪下,旁邊的人忙七手八腳的加以阻攔,最後這對夫婦深深的向夏青和紀淵鞠躬致謝,他們兩個人才勉強接受了。
“你這男朋友可真不錯!”在那對夫妻走後,酒席過半,班長過來給夏青敬酒的時候,帶著微醺,對夏青感歎,“這次同學會都是他請我幫忙張羅的,請我盡量把能叫來的同學都叫來,為的就是幫你正名。
他說就算是清者自清,也不能讓一個人平白無故把莫須有的汙名背一輩子,還得提防著被良心不正的人拿去作為刺激你的工具。
夏青,作為一個已婚男士,我必須得說,你男朋友純爺們兒!”
夏青在接受過了那個女同學父母的誠懇道歉之後,本來心情就有那麼一點複雜,方才有幾個有感而發的女同學跟自己敬酒,對當初的麻木不仁表示歉意的時候,她基本上還算淡定,現在聽了班長的話,知道了這一次同學會的內幕,頓時就感覺內心深處情緒翻湧,有些失去控製的跡象。
她和班長碰過杯,在旁邊正被別人拉著敬酒的紀淵耳旁小聲說了一句她想出去透透氣,就悄悄離開了包房,走向走廊盡頭,那裏有一個漂亮的法式露台,夏青手撐著黑色的鐵藝欄杆,大口大口呼吸著外麵清冷的空氣,心髒狂跳,渾身微微發抖,卻與溫度沒有半點關係。
紀淵是對的。
自己逃避了這麼久,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但是逃避本身就是害怕再被這些傷害到的一種畏懼的表現,會逃避本身就說明心結還在,如果自己真的看開了,真的不在意過去那些難聽的傳聞,也就不會在方才麵對那個女同學父母的道歉和懺悔時,內心的情緒仿佛打開了泄洪的閘門一樣。
現在雖然因為方才這突如其來的“正名”,夏青的情緒是有些激動的,可是同時她又感到了一種許久未有過的輕鬆。
正在一個人扶著欄杆發呆,夏青忽然感到腰間一緊,後背靠在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上,盡管夾雜著輕微的酒氣,熟悉的氣息還是傳遞給了她一如既往的安全感。
夏青轉過身,麵對著紀淵,與他四目相對。
“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這些的?先後順序是什麼?”她故作嚴肅,開口“審問”起紀淵來。
紀淵審視著夏青略顯濕潤的雙眼,還有她微紅的鼻尖:“從上次你大姑奶拿這件事出來惡心你的時候開始,就在策劃了。先找的那個女孩兒的父母,跟他們溝通比較順利,說妥了之後才想辦法打聽你過去的同學,找到你們班長的。”
他用手指輕輕沾了沾夏青眼角的一點眼淚,食指順著臉頰緩緩滑下來:“我這麼做是為了要讓你放下負擔,變得更快樂,可不是想要讓你哭鼻子的,你要對得起我的一片苦心才行。”
紀淵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成功的把夏青給逗笑了,她忍不住輕輕捶了紀淵胸口一拳,然後順手幫他整理一下有些歪了的領帶:“我發現康戈調回來之後,你有點被他帶下道了的嫌疑。”
紀淵微微低著頭,看著幫自己整理儀容的夏青:“夏青,我想送你一樣東西。”
“嗯?什麼東西?”夏青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紀淵鬆開夏青,退開一步,手伸到西裝褲口袋裏,從裏麵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單手打開:“我想把這個送給你。”
夏青低頭一看,銀亮亮的小圈,上麵鑲著一顆不算特別大,但是在燈光下卻格外璀璨的鑽石,這樣一枚造型簡約的鑽戒,果然很符合紀淵一貫的風格。
紀淵端著那枚戒指,眼神含笑,語氣卻非常的鄭重:“這個戒指非常的劃算,隨戒指還附贈一個人。”
他一邊說,一邊在自己的胸前拍了拍:“除了一個膝蓋有點舊傷之外,其他一切運轉良好,尤其是一顆心。你怎麼說?收不收?”
夏青手捂胸口,免得心髒從裏麵一不小心跳出來:“既然你都推銷到這種地步了,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
紀淵臉色的笑容更濃了,他拉過夏青的手,動作輕柔的幫她把戒指戴上:“鑽戒屬於貴重物品,附贈的人價值無法衡量,所以慎重起見,擇期跟我去民政局領一個‘簽收證’吧。”
夏青沒出息的紅了臉,點了點頭。
燈光把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就像兩枚拚圖,如此契合,如此圓滿。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