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殿金頂洪門,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
大殿裏,樂騫居左首,酒中仙坐右首,西門厲與冷默、雨眠霜按序就坐,秦音等諸殿眾弟子侍立在各自師長身後。
大殿正中,肖遙孤零零地一人站著,仰望著殿內橫梁,兀自發呆。
大殿最中間的那張木椅,與兩側客座上的椅子相比,顯得古樸陳舊,扶手處的紅漆已經脫落,與青龍殿恢宏的氣勢大不相稱,卻多了些樸實平易之感,讓肖遙感到一絲親近。
時間已經過去很長,但沒有人催促,每個人都安靜地等待著,就連一向急性子的西門厲,也默不作聲。
肖遙感覺很不好,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等待著持刀的屠夫。
無能為力的感覺。
“能不能有點出息,爆發吧!踹翻他們!”劍靈在肖遙的神識裏,不服氣地吼道。
肖遙的雙拳攥緊,望著屋頂的雙眼漸漸變得發紅。
劍心,即殺心,已在心中醞釀。
一股溫潤祥和的風從殿後吹來,讓肖遙感覺說不出的令人舒爽,頃刻間,殺心四散,眼眶裏的血絲淡去。
“師傅來了。”顧墨白從殿後轉出來,對眾人說道。
肖遙循聲看去,一個穿著灰布衣衫的老者從殿後走來,麵龐清瘦,留著花白的山羊須,一副長者氣派,點頭致意。
老者的腰間沒有束帶,寬鬆的衣衫上打著幾塊補丁,樸素中透著一股雅氣。
這人自然是鼎湖劍塚劍宗宗主,晚陽真人,秦百忍。
肖遙總算知道,為何白虎殿教習冷默也愛穿一身灰布衣衫了?多半是模仿這老者的衣著,偏偏東施效顰,隻學其形,未學其意,弄得整個人死氣沉沉,像一塊朽木似的。
樂騫、雨眠霜等人,均都起身,肖遙本就站著,酒中仙吧嗒著嘴,衝老者點點頭,也不起身。
老者並不在意,微微一笑,在那把陳舊的木椅上落座,抬手示意眾人坐下。
“師傅,肖師弟已經帶來了,師叔並未阻撓。”
在外人麵前,顧墨白禮節甚恭,言語間還不忘討好一下酒中仙。
肖遙啞然,原以為顧師兄是個坦蕩君子,為人處世圓滑世故竟至於斯,實在讓肖遙大失所望。
“師侄你說話欠妥,我怎麼就沒阻撓了?”酒中仙果然不買賬,嗆聲道。
“要不是我打不過你們這麼多人,能讓你們把我徒弟帶到這兒來。”酒中仙倒是一點都不掩飾,坦蕩如斯,不由得人不歎服。
老者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又被酒中仙搶白道:“師兄啊師兄,不是說好了,那片鏡湖上的事我說了算嗎?你這幾個劍心殿的教習橫得不行,一個個鼻孔朝天,哪有把你這劍宗宗主放在眼裏?”
樂騫、冷默臉上俱都浮現不悅之色,西門厲心直口快,搶道:“死酒鬼,你別胡說八道,我們幾時不把宗主放在眼裏了?”
劍宗宗主,是什麼樣的存在,肖遙當然能理解。
鼎湖劍塚,是天下武道之宗,劍宗宗主、鼎湖宮主,便是天下武道領袖。鼎湖宮沒落已久,更沒有人會把嗜酒如命的酒中仙視為天下武道領袖。
說得直白一點,天下武道領袖,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劍宗宗主晚陽真人,無怪乎西門厲慌張解釋。
“師弟。”老者的聲音低緩深沉,帶著一絲沙啞,卻有皓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墨白說,你這弟子自願來的青龍殿,是嗎?”
老者笑容可掬,看酒中仙的眼神如同看著一個頑皮的孩子。
酒中仙望一眼肖遙,重重歎口氣,默認了。
晚陽真人的視線轉移到肖遙身上,細細打量一圈,半晌才點頭讚許道:“不錯,不錯。”
肖遙恭敬的行了一禮,站立半晌,也沒再聽見晚陽真人多說一句。
看了這麼長時間,就憋出一句話,樂騫按捺不住,說道:“宗主,鼎湖宮弟子肖遙擅闖火凝洞,人已帶到,還要請您秉公處理。”
“我是劍宗宗主,鼎湖宮的弟子本輪不到我來處理,樂教習是鼎湖劍塚的總教習,有管教弟子之責,這事你全權處理就好。”
樂騫怎能想到,事到臨頭,晚陽真人竟然打起太極,還無中生有給自己安了個“管教之責”,一時慌神。
晚陽真人也不催促,微眯雙眼,對肖遙說道:“你能來這裏,而沒有逃避,就算沒給鼎湖宮丟臉。”
“師兄,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給鼎湖宮丟臉了是不是?”酒中仙翻個白眼,不忿地問道。